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忽覺後頸一涼,要是在懲罰程序里看見謝之容穿管服,那還是不必了。
寧明德嘴唇開開合合,長篇大論得蕭嶺心煩。
無非就是想讓皇帝允准,從戶部那支錢。
有了懲罰程序的教訓,蕭嶺沒有直接說同意還是不同意,看向耿懷安,「耿尚書的意思呢?」
皇帝的神情,絕對不是想從戶部支取銀兩,令耿懷安說上幾句修園是臣等共同心愿的諂媚之言的。
耿懷安要是看不出皇帝的意思就是眼瞎足以讓賢了,當即道;「陛下,治理西南水患剛見起色,先前朝廷還有言,免遭水患各省一年賦稅,眼下,禮部還要加開恩科,處處皆要從國庫支取銀兩,臣以為,既不能開源,當節流為上,修園之事,請恕臣直言,不若先擱置的好。」
寧明德幾乎是不可置信地看了眼耿懷安。
耿懷安不為所動。
同僚情意雖然要緊,但絕對要緊不過官位。
在皇帝心意不明的時候還能爭上一爭,皇帝擺明了不願意用國庫銀兩修園,執意如此又有何用?
難道誰能迴轉皇帝心意嗎?
想著,腦子裡突然出現了一個人名。
便是那位傳說中受盡帝王恩寵的謝之容。
何必多說,事情辦不成不說,定然還要惹得聖心不快。
蕭嶺點點頭,很為耿懷安的識時務滿意,道:「寧尚書,耿卿所言,你可聽懂了?」
寧尚書,耿卿?
這兩個稱呼可真是親疏分明。
有人心道。
早朝無甚大事,諸事交代完了,便命諸臣散去。
蕭嶺回宮。
踏入內室時不由得一怔,見謝之容尚在宮中。
蕭嶺以為,謝之容早就離開了。
誠然,懲罰程序中發生的一切和眼前的謝之容其實關係不大,但是這不妨礙蕭嶺見到他時脖子就覺得發涼。
先前他醒來的時間太恰到好處,如果再晚一秒,蕭嶺不懷疑,自己有可能被謝之容掐死。
蕭嶺需要點時間,心無芥蒂地同謝之容相處。
見面時,感覺就很微妙。
謝之容見他進來,起身見禮,「陛下。」
此刻的陽光和煦,落在謝之容身上,顯得人身形有點模糊不清。
但是,他眼中在接觸到蕭嶺後漾滿的笑意,卻清清楚楚。
溫和的,柔軟的笑意。
蕭嶺心中一動,好像被人輕輕掐了一下心口。
蕭嶺當然不會直白地問謝之容你怎麼沒走,這話未免傷人,見到謝之容時只露出一個含著幾分驚喜的微笑,道:「之容在這正好。」
謝之容看他。
蕭嶺繼續道:「鳳尚書已擬了個章程出來,」他點了點眉心,「先時只顧著科場的事情,卻忘了策題題目。」他跪坐下,手臂抵在書案上,以這個姿勢撐著微微發疼的眉心,「若是之容今日得閒,可否將會試與殿試歷年的策題與狀元策卷找出給朕?」
他說的很真摯,並且,理由尋得非常好。
甚至,這不能說是一個將謝之容支出去的幌子,蕭嶺本就要命人去整理的,但既然謝之容在,交給謝之容會更兩全其美。
從蕭嶺開始說話,謝之容的視線就一直沒離開過蕭嶺的臉。
他沒有錯過任何一個細節。
謝之容長睫垂下,似乎輕輕顫了下。
他好像察覺到了什麼,也可能沒有察覺到。
但他什麼都沒多說,「是。」他回道。
恭敬而順從。
謝之容起身。
許璣正好從外面進來,走到蕭嶺面前道:「陛下,顧側君到了。」
許璣用的是詞是到了,而非來了。
仿佛是事前約好的一般。
謝之容步伐頓了須臾,但旋即又若無其事地向外走。
他聽到蕭嶺道:「讓他過來罷。」
作者有話要說:
一更,二更在白天。
本來這章能有六千字但是突然停電了,筆記本電量不足加上家裡沒有無線檯燈,我開著手機燈碼字眼睛太酸疼了,遂作罷。
晚安。
本章留言發個小小紅包吧。
第三十七章
顧勛進來時先規規矩矩地和蕭嶺見禮, 得皇帝首肯後方坐在到皇帝對面。
甫一落座,第一句話便是關切,「陛下臉色不佳。」
但蕭嶺聽著並不很像關切, 抬眸, 掃了眼那長得也算人模人樣身份不明的顧側君, 嗯了一聲, 繼續看奏摺。
朝中最近並無大事,於是便一邊看一邊同顧勛道:「來找朕有事?」
「臣無事, 」顧勛道:「只是想來問問,浮光香陛下用著可還好?」
蕭嶺輕輕點了下頭。
兩人一時陷入沉默。
過了須臾,顧勛聽蕭嶺道:「朕聽說,當年先帝見過之容, 對之容很是滿意。」顧勛聞言看向蕭嶺, 表情有些微妙,像是在說, 您同我說這個作甚, 「側君久在先帝身邊, 當日,亦見到之容了嗎?」
顧勛垂首,語氣不無遺憾, 「臣當年未在先帝身邊,無緣得見謝公子。」
他亦不知當年的謝之容和現在的謝之容有多少相似之處, 要是全然一模一樣,那他只能說……先帝或許看走眼了。此人有治世之才, 但決然不能為平庸帝王所用, 更何況, 蕭嶺此人若是平庸, 也不失為天下百姓之福,奈何,他非是庸君,而是暴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