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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未免,過於割裂了。

  「是朕。」蕭嶺開口。

  謝之容轉身坐起,目光在接觸到蕭嶺赤-裸踩在冰涼地面上的雙足後一頓,往裡面挪了挪,恭恭敬敬地對蕭嶺道:「陛下可要上來?」

  蕭嶺對謝之容心有餘悸。

  謝之容見他一動不動,垂了垂眼睛,眼中似有黯然之色閃過,眼睛的主人想要掩藏,偏偏無法掩飾過去。

  眼前的這個和先前的那個是不一樣的。

  蕭嶺腦海中驀地出現了這個想法。

  他很難遷怒一個,對於任何事都一無所知,並且對他盡心竭力的友人。

  姑且算他們此刻是朋友。

  於是一掀被子,坐到床上。

  謝之容訝然地眨了下眼,而後唇角似乎翹了翹,仿佛在為蕭嶺願意上來而高興似的。

  時值初秋,早晨已經頗有涼意。

  謝之容將被子給蕭嶺蓋上。

  「陛下今日怎麼起得這樣早?」謝之容聲音里還帶著剛剛醒來的沙啞。

  以往,蕭嶺都要再過兩刻才起來。

  蕭嶺呼了口氣,道:「做了個噩夢,便驚醒了。」

  謝之容看向他,輕聲道:「夢中皆是虛幻,陛下不必放在心上。」

  蕭嶺沒有回答。

  他往後一靠,半躺在謝之容的枕頭上,反問道:「那之容呢,晚上睡得可還好?」

  謝之容皺了下眉,但很快又舒展開來,實話實話,「臣亦做了噩夢。」

  蕭嶺以手撐頜,這個姿勢在不抬頭的情況下看不到坐起來的謝之容的臉,能看見的唯有他垂落在胸前的長髮,漫不經心道:「在這點上,你我君臣頗為有緣。」

  謝之容輕輕笑了下。

  蕭嶺並沒有問這是一個什麼樣的噩夢。

  因為他無比清楚其中細節,不願意再回憶一遍。

  他抬首,視線順著謝之容的身體線條向上看去。

  寢衣單薄,將以往被重重衣飾遮起的身體線條顯露無疑,衣料貼在身上,被手臂與胸口的肌肉撐起,無論以何種角度看,都蘊含著不可忽視的力量,漂亮得令人心驚。

  蕭嶺驀地想起他著甲的樣子。

  謝之容果然是撐得起重甲的。

  視線一路向上,最終停留在他的臉上。

  鋒利的、奪目的、鋒刃一般的美麗。

  然而這種美麗,因為主人神情過於柔和的緣故,便顯得沒有那樣刺人了。

  與先前所見的謝之容大相逕庭。

  那個是本性?這個在壓抑?

  還是那個是環境使然,眼前的這個,才是謝之容不加掩飾的性格?

  看不透。

  他的目光一直落在謝之容臉上。

  謝之容的眼中流露出幾分不解來,但什麼都沒有問,一動不動地讓蕭嶺看。

  如非親歷過,很難想像方才那個和眼前這個是同一人。

  不對,也不難想像。

  初入後宮的謝之容便是那樣凜然冷漠,宛如一把剛剛出鞘的利刃。

  他們相處了幾個月,謝之容待他的態度也愈發平和,讓蕭嶺幾乎忘了,謝之容最初是什麼樣子。

  許璣臂上搭著蕭嶺的外衣,本想送進來,見兩人皆在床上,便退了出去。

  蕭嶺一眼不眨地看了謝之容許久,謝之容便一直什麼都沒有問,只安靜坐在蕭嶺對面。

  一時靜默。

  不知過了多久,許璣才進來,對蕭嶺道:「陛下,時辰快到了。」

  蕭嶺頷首,下床。

  許璣將皂靴給蕭嶺拿來。

  蕭嶺頗有些無可奈何。

  許璣這種事無巨細的照顧讓蕭嶺總有一種自己還三歲的錯覺。

  英元宮。

  蕭嶺踏入正殿時腳步一頓,總覺得這個宮殿內仿佛有揮之不去的血腥氣。

  他閉了下眼睛又睜開。

  早就習以為常的御座在今天也顯得格外微妙。

  英元宮中的一切都讓他不由自主地想到另一個性格的謝之容。

  陛下今日興致不高。

  這是朝臣們共同的看法。

  當然也沒見到皇帝哪天上朝時興高采烈,要是真有那天,他們才應該害怕這位陛下是不是又犯了什麼毛病。

  聽完鳳祈年呈報禮部諸事,蕭嶺心情稍微好了些,就額外多看了朝臣們兩眼。

  若論樣貌之盛,在場官員恐怕無人能與鳳尚書相提並論,今日仍舊朱紅官服,官服有規制,就格外在玉佩香囊還有發冠上費心思。

  因為謝之容的前車之鑑,鳳祈年每日上朝前家人都要勸他不然以後官服便著舊的,衣飾力求素淨,然而他一次都沒聽過。

  趙譽與鳳祈年相比,容貌稍次之,遜於容色,而長於氣勢,其實蕭岫生得和他這個親舅舅眉眼有幾分相似,只是蕭岫五官更精緻些。

  應防心文秀,人如青竹擢擢,即便一身低階官員服色,亦不損氣質,他是在……蕭嶺定睛一看,發呆?

  工部尚書寧明德正在與皇帝滔滔不絕園子的事,他手底下的郎官就堂而皇之地在朝會上發愣。

  蕭嶺將能看清臉的朝臣俱看了個遍,最終承認,鳳祈年是裡面最好看的那個,年輕貌美位高權重,難怪能在開玩笑時說想入後宮而不會受人譏笑。

  不過,蕭嶺垂眸,不由自主地想到倘若謝之容在的話,鳳祈年便非是魁首了。

  他見過謝之容穿常服,著戎裝,還從未見過謝之容穿官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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