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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陛下。」謝之容見禮。

  蕭嶺抬眼。

  老實說,他現在不是很想見到謝之容。

  他看見謝之容總會想起自己的腿為什麼這樣疼。

  蕭嶺二指一合奏摺,「之容怎麼來了?」

  謝之容恭恭敬敬道:「臣來為昨晚之事請罪。」

  將奏摺放下,蕭嶺儘量讓自己看起來和顏悅色,「若因這點小事之容就來同朕請罪,朕與之容,未免也太過生疏了。」

  謝之容頷首,「是。」

  因在床上的緣故,皇帝身上只一件略厚些的寢衣,雪白綿軟。

  兩條腿便被包裹其中,不知內里是否紅腫。

  內殿燃著炭火與地龍,在其中仿佛置身溫暖春日。

  蕭嶺輕咳一聲,「之容不必掛心。」

  看完就快走吧!

  謝之容蹙眉,憂心忡忡道:「因臣之過,令陛下身體不適,臣實在愧疚難當。」他垂眼,長睫微顫,脆弱而動人,「不知陛下,能否給臣一個將功折罪的機會?」

  蕭嶺下意識往裡一挪。

  謝之容又想做什麼?!

  謝之容繼續道:「臣曾在軍中,新兵練劍學弓時,往往極易受傷,臣先時亦如此,受傷後每日習武,苦不堪言。」

  蕭嶺道:「之容直言。」

  讓他死個痛快。

  「臣想為揉按雙腿。」謝之容按皇帝的意思省略前面種種,直接道。

  蕭嶺:「……」

  他可有拒絕的餘地?

  作者有話要說:

  一更。

  二更在白天。

  沒寫到,下次一定……吧。

  第三十三章

  蕭嶺清了清嗓子, 本來想委婉點,但是他現在越來越看出來,倘對謝之容委婉, 謝之容能找出無數種方法曲解他的意思, 遂道:「朕記得, 之容昨日剛去御書房尋了幾本古籍未看, 朕不過微末小傷,便不耽誤之容看書了。」他仰頭, 儘量讓自己笑得分外真摯,「昨夜之事本不是之容過錯,不必掛懷。」

  要是沒事,就趕緊回宮!

  雖然謝之容生得眉眼清絕, 平日無事蕭嶺也不介意欣賞, 但是有前車之鑑,蕭嶺在此刻實在不想看見謝之容, 生怕謝之容再帶他出去, 走得雙腿酸脹才回來。

  謝之容面上憂色不減, 輕聲道:「陛下的可找太醫看過了?」

  蕭嶺當即道:「朕即可派人去請太醫過來。」這點連傷都算不得損害,於蕭嶺而言根本用不著請太醫,過幾日自然會自己好的。

  許璣倒是幾次欲言又止, 次次都被蕭嶺擋了回去。

  語畢,蕭嶺眼睜睜地看見謝之容玉琢一樣的手指伸入袖中, 取出一淨白的小藥瓶,對著蕭嶺近乎於目瞪口呆的神情, 他朝蕭嶺仿佛很不好意思地笑了一下, 解釋道:「臣已去過太醫院了。」

  藥瓶被放在蕭嶺身側放奏摺的矮桌上, 發出極輕的一聲響。

  「請陛下恕臣僭越。」謝之容垂首, 從蕭嶺的角度看,格外柔順歉然。

  蕭嶺乾巴巴道;「不算,僭越。」讓謝之容按按倒沒什麼,按的只是腿而已,況且兩人皆為男子,蕭嶺也不會覺得羞澀,他就是……對男主的服務心有餘悸。

  謝之容到底想幹什麼?

  以往謝之容雖也和顏悅色,卻從不對他這般關切。

  怪怪的。

  蕭嶺沉思。

  莫非男主覺得他幹的不好,打算提前弄死他登基?這是在吃斷頭飯?

  蕭嶺神情微妙。

  但好歹得給他端碗飯,而不是拿一瓶藥吧。

  他乾笑兩聲,把藥攥到掌心中,「既然之容已去太醫院取了藥來,就更不必憂心朕了,朕自己也能按……」在謝之容含笑卻不掩懷疑的眼神中,蕭嶺陡地想到皇帝那一點力氣活都幹不了雙手,立刻又把許璣拉上,「許璣亦在,他服侍朕十幾年,輕車熟路,之容只管安心。」

  安靜站在旁側的許璣道:「是。」

  許璣啊……

  畢竟同蕭嶺年歲相仿,一起長大,君臣情分之深,非是三言兩語可說清的。

  在皇帝心中,許璣可以,但他,不可以。

  或者說,任何一個宮人都可以,但是謝之容,不可以。

  謝之容瞥了眼許璣,眸光微沉,面上卻流露出幾分黯然,輕輕點頭,不再多一言,只道:「是,臣知道了。」

  蕭嶺張了張嘴。

  他剛才的回答是不是太不近人情?

  會不會讓謝之容以為自己不信任他?

  雖然蕭嶺承認自己的確不十分信任謝之容,但是不能讓他看出來吧。

  罷了。

  謝之容想按就讓他按,能如何?

  謝之容又不會按著按著突然抽出劍來把自己捅死。

  藥瓶在蕭嶺手中一轉,他攤開掌心,將藥送到謝之容面前,「那便,麻煩之容了。」

  藥瓶瓶頸細長,極清淡的顏色,擱在蕭嶺掌中,顏色竟只比他皮膚淺一點。

  謝之容接過藥瓶,白瓷在蕭嶺手中被捂得有些溫熱,他手指蜷曲,將瓷瓶攥在手中須臾,低眉順眼,「臣本是陛下侍君,是為臣之責。」

  蕭嶺揚眉。

  太不對勁了。

  謝之容真沒在袖中藏刀嗎?

  還未反應過來,便覺身側被褥一緊——被謝之容膝頭壓住。

  謝之容半跪在床邊,垂首看向倚靠在錦枕中的蕭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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