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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帝王還在仰頭看他,從這個角度看,蕭嶺眉骨線條愈加鋒利,眼睛卻是與之截然相反的綺艷。

  難以想像的反差,就出現在這一張臉上,且毫不突兀。

  唇瓣並不如蕭嶺放鬆時那樣微微翹起,而是被抿著,好像有幾分緊張。

  黑髮因謝之容的姿勢向下滑落,幾乎擦過蕭嶺側頸,皇帝剛抬手,謝之容便已自若地將長發撩回肩後。

  蕭嶺是很喜歡看美人留長髮的,前提是這頭髮沒長在自己腦袋上。

  自從穿書,每天只梳頭就要兩刻。

  麻煩至極,卻又不能散發見人。

  瓷瓶被謝之容放到手邊,他傾身向前,對皇帝道:「臣失禮。」

  蕭嶺還沒來得及分析謝之容這兩個字的意思,只見謝之容抬手。

  蕭嶺瞳孔巨震,下意識想將腿縮回去,卻沒有快過謝之容……

  蕭嶺扭頭,僵硬地看向一臉鎮靜的謝之容。

  謝之容的掌心很燙,乍與冰冷皮膚相接,燙得人頭皮發麻。

  ……

  「你……」蕭嶺及時收聲。

  因為他覺得是他自己想的太多。

  拽不回來。

  蕭嶺這輩子也沒想到自己能有被人抓住腳踝的一天。

  他覺得要是姿勢倒轉,他眼下很像一隻被枷鎖扣住了腿的兔子,剛剛買回來,新鮮待宰。

  人為刀俎啊。

  許璣亦驚了驚。

  謝之容看過去,對許璣點了點頭。

  謝之容相信,如果他接下來再做出什麼出乎意料的事情,許璣一定會不惜一切代價阻止他。

  許璣面無表情,第一次沒有對這位謝公子笑臉相迎。

  蕭嶺不是沒按摩過,但是從來沒有一個人,讓他感覺如此,微妙,好像不管怎麼做,都很不對勁。

  或許是謝之容的氣質太凜冽,也可能因為其容色過於美麗。

  更因為,書里那個原身,死得太慘,讓蕭嶺對於男主的一切接觸都心有餘悸,哪怕是男主主動的。

  謝之容的神情也有些疑惑,他俯身,輕聲問道:「陛下要穿著中衣塗藥嗎?」

  離得太近,又在上方,蕭嶺幾能聽到謝之容的心跳聲。

  蕭嶺把剩下的話生生咽了下去。

  「朕自己來。」蕭嶺斷然道。

  謝之容聞言,順從地鬆開手。

  蕭嶺坐起來將中衣褲邊折了幾疊,推到一個合適的位置,然後又任命一般地躺回倚枕中。

  謝之容把藥瓶打開,將藥倒入掌心。

  膏體色澤剔透乾淨,質感有點粘稠,觸之發涼,簡直像是一塊柔軟的冰。

  謝之容便將一手覆在有藥膏的掌心上,掌心溫度略高些,藥膏慢慢融化,沒有方才那樣涼。

  蕭嶺不得不承認謝之容的細心,如果藥給他,他會直接揉到腿上搓勻。

  蕭嶺雙腿修長,膝蓋骨微微撐起堆疊在那的衣料,小腿原本線條勻稱,卻因為昨日走了太久,兩條腿微微腫著。

  事已至此,事已至此。

  蕭嶺心說。

  事已至此已經沒有反悔的餘地,伸頭一刀縮頭也是一刀,不如裝死。

  遂又撿起方才扔下的奏摺慢慢看。

  ……

  謝之容知道,蕭嶺一定在克制著自己不躲開。

  「還涼?」謝之容輕聲問道。

  蕭嶺目光也不離開奏摺,簡短道:「不涼,無事。」

  謝之容柔聲問:「陛下怕疼嗎?」

  蕭嶺立刻警覺,「很疼?」

  謝之容十分嚴謹,「可能會疼。」

  「無事。」皇帝道:「你繼續。」

  得皇帝首肯,謝之容點頭,而後,五指用力。

  蕭嶺頭皮差點炸開。

  一聲痛呼到了嘴邊,被他刻在骨頭裡的要面子硬是阻止了,他艱難地吞了一口氣。

  疼!

  蕭嶺眼淚都要淌下來了。

  他合理懷疑自己現在就激活了那個讓他痛不欲生的懲罰措施!

  「陛下?」謝之容輕輕道,「您好嗎?」

  一絲哽咽從蕭嶺口中泄出,但馬上就被蕭嶺生生咽下,「朕,好……」逞能的好的很被吞下。

  好疼!

  不僅疼,而且燙!

  藥膏的溫度本該是涼的,但裡面不知道加了什麼,接觸到小腿反而燙的要命,被均勻塗開,只覺陣陣火辣辣的疼。

  蕭嶺將奏摺大半掩在自己臉上,儘量不讓自己的表情看起來太過詭異。

  他到底也沒喊停,一生都敗在了要面子上。

  ……

  「輕些。」蕭嶺咬著牙道。

  (注:本段僅是在給受傷的腿上藥,無任何妨害青少年健康與違反法律法規內容,請審核通過,謝謝。)

  不同於平時說話時冷漠淡然不同,謝之容哄他的語調溫存柔軟,循循善誘。

  一道目光驟地落在謝之容臉上,謝之容連頭都不必回,便知那道目光的主人是誰。

  蕭嶺心說我信你的鬼話!

  所以謝之容是為了疼死他對吧!

  ……還沒等蕭嶺喘上一口氣,只覺一涼。

  蕭嶺深吸一口氣,竭力讓自己的精神集中在奏摺上。

  即便蕭嶺不想承認,卻不得不承認,確如謝之容所說,疼痛隨著他的動作慢慢減輕,原本沉重的雙腿逐漸輕鬆起來。

  一縷長發垂落,在皮膚上輕輕一剮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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