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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叫人想攀折,叫人屏息,更叫人震恐。

  沒讓人放鬆下來,心砰砰狂跳,仿佛要跳出胸膛。

  應防心也緊繃著。

  先前鳳祈年為他說過話,從這點來講,他並不希望鳳祈年出事。

  悄悄抬眼望君王,一身冷汗,耳朵卻悄悄地紅了。

  「鳳尚書起來回話,朕無怪罪之意。」蕭嶺唇角笑意更濃,「方才不過隨口一問,嚇到尚書,倒是朕之過了。」

  鳳祈年起身,亦笑,「是臣膽量太小,惶恐太過,讓陛下與諸位同僚見笑。」

  除了他倆誰還笑得出來?

  哦,和鳳祈年有過的倒笑得出,可惜不能笑。

  鳳祈年在朝堂之上一貫八面玲瓏,少有這般狼狽的時候。

  鳳祈年在等,等皇帝給他一個「改過自新」的機會。

  很可能,是最後一個機會。

  舒舟輕若有所思地看了鳳祈年一眼。

  蕭嶺一笑,道:「倒將正事忘了。」

  鳳祈年在心裡斟酌了數遍的話脫口而出,「陛下,臣以為,只在世家子弟中擇選,或許仍不夠齊備,方才舒尚書也說,除卻地方,朝中也乏幹吏能臣。」他揣摩著皇帝的用意,「不若,開恩科如何?」

  朝廷加恩,今年多一次考試機會。

  蕭嶺眼中浮現出星點笑意。

  是讚許,但不是滿意。

  鳳祈年看著皇帝的眼神就知道,自己說對了,暗自呼了一口氣,面上仍舊笑容洋溢,輕鬆閒適。

  好像剛才皇帝真和他開了個玩笑一般。

  話音剛落,立時有官員跳出來道:「南地水患初定,朝廷即便加開恩科,此處的學子亦難抵京城,臣以為,民不患寡患不均,此時開恩科,恐令當地學子生出怨懟之心。」

  蕭嶺不認識這人是誰,但聽說話內容也知道站在哪一邊。

  此言一出,便被反駁,「恩科是陛下格外加恩,倘因受恩比旁人少便心生怨懟,臣以為,這等不忠不孝不仁不義的舉子即便才高八斗亦用不得,用了反成禍害,不配領受君恩!」

  有人則道:「恩科恩科,朝廷無可慶賀之事,為何要開恩科?」

  「陛下主政,即是天大的可慶之事,有何不可開恩科?」

  殿中竊竊私語,群臣各有想法。

  蕭嶺目光落在趙譽身上,笑問道:「舅舅以為呢?」

  舅舅?

  這個親密的稱呼自從皇帝開始上朝,還是第一次出現在蕭嶺口中。

  眾臣揣摩著這個稱呼是否是皇帝與國舅和解的訊息。

  宗親勛貴群中站著蕭岫忍不住笑了一下,但不知想到了什麼,笑容馬上收斂了。

  趙譽回答:「臣以為,鳳尚書與舒尚書兩位尚書皆言之有理。」

  「舅舅的意思是,二者宜並行?」

  趙譽道:「臣覺得二者都很好,無論捨棄哪一個都很可惜,倘若處事官員齊備,諸事皆有章程,皆行之,自然更好。」

  可前提是,處事官員齊備,諸事皆有章程。

  擺在蕭嶺眼前的問題就是,沒有那麼多人可用。

  倘如鳳祈年所言開恩科,最快也要有半年,才能看到成效。

  擇選世家子,則要快得多。

  「舅舅所言甚是,」蕭嶺輕嘆一聲,很是苦惱的樣子,「如以往那般開恩科,耗時太久。」

  鳳祈年心下一驚。

  難道他猜錯了皇帝的打算?

  皇帝望著不動聲色,儼然勝券在握的、他的丞相舅舅,露出了個笑,「便令京畿與路程不遠,即可能到京的學子來京參會試,一個月後,另行殿試。」

  此言一出,英元宮一片寂靜,而後瞬間掀起了議論。

  「陛下,遠地學子當何如?難道就因為……」

  種種議論傳入蕭嶺的耳朵。

  他看見,趙譽的神情似乎微微地變了下。

  皇帝繼續道:「此次恩科結束,則再考,例如本恩科,」近三個月,已經足夠天南海北的考生到達京城休整,等待考試,而第一批官員,業已選出,「以時間計,共三場恩科會試,三場殿試,諸卿,可覺不妥?」

  眾人心中滋味百種,有人往禮部那看了看,眼中透出了明顯的同情。

  倒無不妥,就是過於繁雜了。

  這半年,恐怕禮部都無休息的時間。

  然而,這更是機遇。

  禮部不少官員躍躍欲試,面露期待之色。

  鳳祈年率先道:「臣必勉力而為,不負陛下恩重。」

  若放在以往,他決不會這樣輕易地站在趙譽的對面。

  如果可以,他更願意居中。

  但是不行。

  皇帝的意思,已然十分明朗了。

  若做不好,這個禮部尚書,他可拱手讓賢了。

  餘光看了眼神情淡淡,看不出喜怒的趙譽,他只希望,皇帝這次不是一時興起。

  不然趙譽再當政時,他絕不會好過!

  眾臣面面相覷,千言萬語都在皇帝冷淡的眼神中湮滅,只得道:「臣等皆無異議。」

  於是帝王彎眼一笑,欣慰道:「公等忠心體國,朕心甚慰。」

  ……

  未央宮。

  謝之容來時,蕭嶺倚坐在床上,腰頸後都擱著軟枕,撐起的手臂下亦墊著。

  他就在這對綿軟的東西內看奏摺,眉頭微皺,神情卻很放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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