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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而同樣睡不著的還有剛拿到秋蟬卷下卷的謝之容,謝之容看書,必得全部讀完方能靜下心來睡覺,至夜半,方戀戀不捨地放下剛讀過一遍的秋蟬卷,又打開書匣,看看未央宮藏書中還有什麼珍本。

  隨意拿起一本翻開,又面色略有古怪地放下。

  ……

  翌日,積雲如幕,壓城而下。

  天大雨。

  英元宮各處燃起高燭,照得宮內亮如白晝,照得明,每一個人臉上的表情。

  傳令的聲音次第而來。

  「陛下到——」

  作者有話要說:

  第十四章

  群臣齊拜,「參見陛下。」

  蕭嶺於最上首,將下方一切盡收眼底。

  見禮畢,眾臣方起。

  隔著冕旒,蕭嶺不動聲色地打量著前面著紫著朱的一乾重臣。

  他神情冷淡,拿一雙黑沉沉的眼睛看向眾人,偏不似以往上朝時的不耐,平靜至極,不怒卻威,叫原本就因為蕭嶺突然上朝而提心弔膽的群臣更加小心謹慎。

  「各部可有本要奏?」蕭嶺不必開口,已有許璣詢問。

  一切如常。

  書中暴君對上朝這事可謂深惡痛絕,他睡的太晚,天熹微時方歇下,剛睡下沒一個時辰就得被喚起來更衣束髮,穿過大半皇宮去英元宮看一堆人在朝堂上陰陽怪氣明爭暗鬥,他實在不耐又厭煩,遂不上朝,一切通過內司監與外朝聯繫,發布政令。

  讓皇帝一年上一次朝,是眾臣在妥協中做出的最大鬥爭。

  暴君是一年都不想上一次朝的,架不住有人一直撞英元宮的柱子,最後還是許璣委婉地提了一句這樣下去修繕打掃英元宮亦是一筆不小開銷,倘無這筆開銷,將銀錢撥到修歸鶴園,或許園子能更快修好。

  當然,在暴君死前,歸鶴園仍舊沒修好。

  工部尚書寧明德上步,「臣有本要奏。」

  許璣看了眼皇帝,確認過皇帝的意思後才道:「講。」

  蕭嶺對於這些臣子的印象只停留在紙張上,第一次將人名對上人臉,百官志中說工部侍郎身高八尺,身量細長,因為體態過於消瘦,在朝中有寧竹之名——倒不是說此人有竹之氣節,而是瘦的像一節枯竹竿。

  蕭嶺第一次在百官志上看到這段描述時委實為撰寫人的刻薄戲謔一哂。

  今日一見,確實如此。

  寧明德道:「陛下,歸鶴園在臣等督促之下業已成型,其中碧霄、長定、長秋、永壽等十六宮均修繕齊整,只待匠人描金,」他說完,有意一頓,顯然在等待皇帝贊一句做的好,然而冕旒下一動不動,仿佛在聽,又仿佛沒在聽,在這位皇帝陛下手下做官,心態好確實是很重要的一環,他自然地說了下去,「只是原本定在下月初一就能到京的奇石最快明年也到不得,請陛下示下,可要令從別地另選?」

  旒上珠玉輕撞,發出響聲。

  皇帝動了。

  寧明德的心一下提到了嗓子眼。

  那仿佛九重天上的人在今日終於開口問了第一句話,「為何明年也到不得?」

  蕭嶺語氣淡淡,無有興師問罪之意,寧明德心略微放鬆了些,覺得今日陛下心情實在太好,好到不僅沒有因為工期延誤而發怒,反而問起了這等細枝末節的小事。

  「奇石多從洪陽、德陵、漳扶等西南六郡中所出,眼下水路陸路皆難行,奇石又拙重,恐路上不當,損傷奇石反而不美,故臣以為,不妨先從北地另選。」

  果然與南地水患相關!

  寧明德雖未提一字水患,然而能讓南地水路陸路皆難行的,又是這樣多雨的季節,必是水患無疑!

  皇帝沒有說是,沒有說不是,寧明德只當皇帝默認,繼續道:「只是從北地另選,不同先前訂下的直接運來便可,另選則再耗物力。」

  他有意無意地看向戶部尚書耿懷安,戶部尚書道:「群臣百姓皆以陛下之樂為樂,歸鶴園修好,陛下龍心大悅,群臣百姓亦覺開懷,臣等並無異議。」

  戶部管錢,連戶部尚書都沒有異議,事情至此,如往常,便已說完了。

  連半點阻力都沒有。

  蕭嶺望向一言不發的滿朝官員,若有所思。

  寧明德等待著高位上的人說上一句准,然而就在下一息,突有人踏出人群,跪俯在地,「臣亦有本奏!」

  寧明德與耿懷安同時偏頭,見靠近殿外處跪著一著青色官服的官員,遠遠的看不清人面。

  看站位,仿佛是,戶部的官。

  各部堂官的事還沒說完,竟有個小官來插話,插的還是自己部堂的話,耿懷安面色微沉,頗有幾分覺得自己御下不嚴叫人看了笑話的惱怒。

  禮部尚書鳳祈年似笑非笑地看了眼耿懷安,耿大人平日最重威嚴,在部中慣是說一不二的,今日卻被本部的郎中打了臉。

  因為隔的太遠,耿懷安雖想低聲怒斥,奈何他開口了,只能讓附近的六部長官看個樂子,那沒眼色的小官定然是看不見的。

  蕭嶺原本沉下去的精神微震。

  傳令的太監得許璣令,朝那人道:「陛下有命,令你上前回話!」

  英元宮實在太大,可容納千人之數,只有在大朝會時才用得著,晉律明言在京正六品以上方可參與朝會,上朝時,也就是各部長官與重臣能與皇帝說上幾句話,那人著青,站得又太遠,顯然官階不高,估計堪堪擦了五品的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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