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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臣不累。」許璣不期收到蕭嶺的關心,平日裡如簧的巧舌緊繃得快動彈不得,狂喜又惶恐,張了張嘴,只吐出這一句。
說完,許璣就想給自己一個耳光。
在外面辦了十幾天的事,然後馬不停蹄地趕回來,回宮洗去滿身旅塵,換了衣服就過來伺候蕭嶺,怎麼可能不累。
帝王板著一張臉,又像平日那般陰沉沉的嚇人,「別讓朕說第二遍。」
還是這樣的陛下看起來習慣。
許璣怎聽不出蕭嶺話外的關心,「是,臣,臣知道了。」
蕭嶺擺手讓他下去。
許璣乖乖下去了,只不過看起來不像是走出去的,反而像是飄出去的。
待許璣離開,蕭嶺往床上一倒。
軟,軟的要命。
仿佛不是躺在床上,而是躺在雲中。
軟軟的被褥登時承載住了蕭嶺酸軟疲倦的身體,奇怪的是,這麼軟的被褥,不知裡面還有什麼,軟,卻不叫人完全陷下去,舒服得蕭嶺眯起了眼睛。
有那麼一瞬間,他仿佛回到自己的床上。
他的空調,他的WiFi,他的手機。
蕭嶺伏在被褥中,深深地吸了一口氣,目前看來,都離他而去了。
蕭嶺敲了敲系統,「在嗎?」
被詭計多端的人類鑽了兩次文字空子的系統目前很不願意搭理蕭嶺,賭了會氣,才出於職業素養回答:「在。」
「我還能回去嗎?」蕭嶺不死心地又問了一遍。
系統想起他今天的表現,忍不住冷笑一聲。
電子音可能沒有冷笑和熱笑的區別,聽起來只是哈哈哈。
蕭嶺故意曲解系統的意思,「你這麼高興啊?」
系統心說我高興個鬼,早知道碰上你這麼個玩意,我就爛在電子廠里了。
但是系統畢竟是系統,蕭嶺問,它就要回答,於是它回答了蕭嶺的第一個問題:我還能回去嗎?
系統回答:「做夢。」
被迫害了一天的蕭嶺怎麼會輕易放棄這個迫害別人的機會?雖然系統不是人。
「誒呀,別那麼絕情啊。」蕭嶺本著我不高興別人也別想高興的損人不利己原則,笑呵呵地說:「咱們現在怎麼說也是同舟共濟的項目合作夥伴關係。」
系統不說話了,因為蕭嶺說的在它認知里是對的,它沒法反駁,可它實在不像讚同蕭嶺。
蕭嶺雙手往後腦一放,逗完系統稍微心滿意足,就閉上了眼睛。
他以為自己會失眠,至少第一晚會失眠。
然而他高估了自己的心細程度,他躺在床上,想了一會可能以後都與自己無緣的現代人生活,慢慢地睡了過去。
睡得早,自然就起得早。
宮人們看見一大清早就神清氣爽地從房中出來的蕭嶺瞪大了雙眼,但是馬上都反應過來,服侍皇帝梳洗。
暴君把頭髮看得很珍貴,所以梳頭就成了一個高危職業,一年裡,總有幾個因為不小心弄斷了蕭嶺頭髮,或者乾脆就趕上皇帝心情不好,被拖出去杖斃的宮人,哪怕是許璣,也被責罰過。
許璣回來了,這個令人提心弔膽的工作自然就轉回了他手中。
許璣淨過手,為蕭嶺梳頭。
望著鏡中自己如雲的黑髮,蕭嶺有幾分感慨,皇帝天天黑白顛倒,人都要猝死了,頭髮居然沒掉幾根,可見古人醫術了得。
許璣小心地為蕭嶺束髮。
皇帝看了一會鏡子,就將眼睛閉上。
他睡的不錯,氣色就比往日好些。
玉梳穿過髮絲,白玉極白,烏髮極黑,有小半落入許璣掌中。
皇帝開口,「謝之容呢?」
「回陛下,謝公子昨夜宿在了珉毓宮。」
珉毓宮除卻掃撒宮人,其中並無主人,難怪謝之容住在了那。
比起位置得天獨厚,距離皇帝寢宮不過幾步路的太微宮,珉毓宮又偏又遠,因為許久沒有主人,還傳出過鬧鬼的傳聞,平時最是清淨不過。
對於謝之容來說,是個避世的好地方。
只不過,謝之容是能甘心避世的人嗎?
從原書的描述看,謝之容可不是被逼無奈,滿臉寫著我不想當皇帝,結果被黃袍加身的白蓮小可憐,蕭嶺自詡是個直男卻能把這本書看下去的又一原因就是,他很喜歡男主謝之容。
欣賞那種喜歡。
聰明,狠絕,野心勃勃,又有配得上野心的能力,文韜武略。
未入宮前,謝之容或許想做權臣,或許想出兵平叛,名篆青史,然而在入宮之後,在見識過皇帝無藥可救的昏聵之後,謝之容產生的想法就是:我可取而代之。
這樣果決冷靜的人,蕭嶺怎會不欣賞?
如果沒有那個鬼系統,蕭嶺可能會去結交謝之容,與他做一對友人,亦算得是件樂事。
可惜。
在太微宮用過早膳,外面天氣正好,蕭嶺悠悠閒閒地在御花園散步,身邊只帶了許璣和兩個小宮人。
他越走越偏,越走越遠。
許璣環顧了一下四周,確認,這是往珉毓宮的路。
陛下這是一早就要去見謝之容?
既然相見,宣召即可,何必親自前往呢。
作者有話要說:
第六章
要是蕭嶺知道許璣的想法,大約會覺得十分離譜。
因為他是真的不知道御花園各處通向哪,他就是覺得這裡景色宜人,陽光明媚,讓人不由自主地放鬆,加上在現代時工作繁忙,很少有時間能這麼無所事事地出來散步,所以十分享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