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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至於為什麼蕭嶺不上朝,因為小說里暴君也不怎麼上朝,兩個月大朝會一次,都可謂勤政了。

  原書中對晉政局描述很少,只拿一句勢力盤根錯雜帶過,蕭嶺怕自己突然上朝且什麼都不知道反而會引得旁人懷疑,便打算先了解一下情況再看怎麼辦。

  蕭嶺原本心情還不錯,如果他沒有聽見有人編排他和謝之容的話。

  「照你這麼說,那謝之容才貌俱佳,又出身高貴,何必非要入宮來,和宮中的諸位公子搶恩寵呢?」一個聲音隨著他往前走慢慢近了。

  許璣快速抬頭看了眼蕭嶺,擺手示意身後的宮人不要出聲。

  「誰嫌聖眷多啊,」另一個聲音語帶不屑地回答,尖細的嗓音,又扯著脖子喊,好像非但不避人,還刻意叫誰聽似的,「況且一入宮來,將陛下伺候好便有數不盡的榮華富貴,若能入仕,不知要多用多少功夫,」這人聲音壓低,「陛下可喜歡極了謝之容,想見謝之容又怕擾了他休息,特意吩咐宮人不大張旗鼓地去太微宮呢。」

  那四個小宮人聽得面上已經沒有人色了,恨不得把頭插進腳下,哪裡敢看蕭嶺的臉色。

  蕭嶺揚眉。

  原來暴虐如蕭嶺,後宮中也少不得有浮言紛紛。

  對方笑,「陛下這麼喜歡他,他走什麼?」

  「欲,欲那什麼,欲擒故縱唄,書讀多了的人就是不一樣,那些手段都比旁人多。」這人說完,笑得開懷。

  聊天的幾個人也笑開了。

  這樣的話,恐怕編排謝之容最好入耳的了,蕭嶺記得,有人說過謝之容天生□□,不如兄長受淮王喜歡,世子職位遲早保不住,他為了權勢,做得出爬龍床,以色取寵皇帝的事情,其中種種,不堪入耳。

  人言如鋒刃,一刀一刀地摧折著謝之容。

  璞玉化為連城璧雖要經過萬千雕琢,然而此種磋磨,剔去的不是石質,而是脊骨。

  幾個太監正說的開懷,餘光瞥見人影,不見華貴儀仗,以為是住在附近的謝之容來了,相視露出個笑臉,扭過頭要給謝之容請安,再膈應他一通。

  據說謝之容傲得很,是個目下無塵的性子,這樣的人,不屑於同他們打交道,也不會屑於同他們計較,故而做的有恃無恐。

  為首的太監剛要敷衍地見個禮,在看清走過來的人時臉色驟地變了,撲通一聲跪倒在地,頭磕得震天響。

  他們哪知道,來的不是謝之容,而是皇帝!

  在宮裡呆過一日的人都知道,蕭嶺從不早起,何況還是做早起逛園子這樣於皇帝而言最最索然無味之事。

  皇帝身邊最受寵愛的黃門郎之一,就是因為直呼了謝世子的名字,眼下早不知拖到哪裡打死餵狗去了,他們當皇帝的面這般議論謝之容,豈能活命?!

  「陛下,奴等痰迷了心竅,奴等不敢了——」哭喪似的嗓子還沒扯開,就被蕭嶺身後的宮人一腳踹翻在地。

  「閉上你的狗嘴!」這個小宮人生得一張圓圓娃娃臉,罵起人來卻極凶,唬得那幾個太監大氣不敢喘,只悶聲磕頭。

  蕭嶺目光落在離他最近的一個太監身上。

  他衣衫灰撲撲的,下擺還打著補丁,袖口磨得光亮。

  這樣的衣裳,莫說是許璣,就算是未央宮任何一個末等宮人都不會穿。

  後宮十二司,唯有發配罪奴的浣衣司內宮人會有如此穿著,浣衣司宮人因為獲罪,幾無月俸,年節給宮人裁製新衣時,也會有意漏過他們,這個太監的衣服,估計算是浣衣司宮人中比較齊整的了。

  為什麼蕭嶺會這樣清楚?

  因為書中在後期寫暴君不知道腦子哪裡出了問題或者他腦子根本就沒好過,不干正事溜達到浣衣司,正好看見個膚白貌美的小美人,暴君驚訝於此等貧寒破舊之地竟有個蘭花般亭亭的美人,見之傾心,之後種種,自不必言明。

  其中書里介紹了一下浣衣司的獨特地位和小美人身上衣服的破舊。

  蕭嶺如今見到這個太監,一下就想起了書中描述。

  浣衣司的宮人都是戴罪之身,無事不得出浣衣司,浣衣司遠離宮中繁華處,位置極偏僻,宮人們過著與世隔絕的清苦日子。

  可這幾個人卻能在御花園中,編排著他與謝之容。

  有點意思。

  「陛下?」許璣覷著皇帝的臉色。

  幾個人磕得頭暈目眩,血順著額角往下淌。

  他們怎麼也不好想到,為貴人做這麼點小事,竟能碰到宮中身份至貴之人。

  「你來辦,」蕭嶺道:「好好問他們話。」

  處理這種事蕭嶺沒有經驗。

  哪個受寵的公子沒受過這樣的議論?

  後面的小宮人聽到這話不由得睜大了眼睛。

  怎麼偏偏,就這位謝公子如此特殊?

  許璣掌管內宮事多年,如何看不出端倪?聽到皇帝一句好好問,當即明白陛下用意,回道:「是。」

  蕭嶺皺著眉,抬腿就走。

  三個小宮人沒得到跟上的命令,只好轉頭去找許璣。

  蕭嶺慢慢往前走。

  書里好些事情都沒說清,蕭嶺看書時囫圇地看完了,倒無所謂,如今自己經歷了這些,才在心裡嘆息,作者為何沒有好好把世界觀介紹清楚。

  花香,草木香與新鮮清涼的空氣一起湧入,叫蕭嶺緊鎖的眉頭慢慢舒展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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