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1章 131:你是他刻在骨骼上的本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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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夏詩檸?」陸虞笙叫了她一聲。

  夏詩檸這才反應過來,眼睛裡面也帶著淚花。

  蘇子棉鮮少流淚,即便是在當時的情況下,也不會哭,而夏詩檸這分明是被陸虞笙的情緒所吸引了,陷進了陸虞笙的情緒里。

  「抱歉,我分神了。」夏詩檸擦了擦自己的眼淚,語氣裡帶著歉意。

  陸虞笙搖搖頭,她能很快入戲,卻也能很快的出戲:「無礙,你做的很好了。」

  夏詩檸是模特出身,這演技卻是好的,也難怪能得到導演的青睞。

  「謝謝笙笙姐姐誇獎,我要學的還有很多呢。」夏詩檸開口,帶著謙虛。

  陸虞笙微微點頭:「一會兒就要開拍了,你調整一下自己的情緒吧。」

  「嗯,我知道啦。」夏詩檸說著,拿著隨身攜帶的彩筆在劇本上畫著,作著標註。

  畫著畫著,夏詩檸的筆停在一處,轉身看了一眼陸虞笙:「笙笙姐姐,你覺不覺得這裡可以稍微修改一下,文中的盛景初是一個驚才絕艷的人,怎麼會輕易的被敵軍的計策誘入山崖,即便敵人的計策接近於完美,但若是盛景初想避免,也定然是有方法的,除非……」

  「除非有什麼東西牽動了盛景初的心神,他來不及思考這麼多。」陸虞笙接了她的話。

  這樣補充,更加完善。

  很多人都認為,盛景初會中計是棋差一招,以至於當初確實有書粉說,一時間沒法接受盛景初的失誤,畢竟之前的盛景初太過完美。

  但是若補了一筆,但是添彩。

  「能亂了盛景初心神的,只有雲離歌。」夏詩檸淡淡開口,看了陸虞笙一眼。

  陸虞笙點頭,「蘇子棉與雲離歌是好友,但是與盛景初也是戰友,蘇子棉回來之時,面對雲離歌的死寂她也會失落,自然會反問,雲離歌是否出過什麼事。」

  夏詩檸點點頭,表示贊同。

  陸虞笙的眸光微暗,能波及盛景初心神的,只有雲離歌。

  那當初,若是沒有她,江黎是不是根本不會被困火海呢?

  都說人生如戲劇,飄搖一浮萍,這又何嘗不是呢?

  「笙笙姐姐,你怎麼了?」似乎是察覺到了陸虞笙的情緒,夏詩檸問了一聲。

  陸虞笙搖搖頭:「沒事。」

  沒事,都過去了,現在這樣,也挺好的。

  「沒事就好,那我們跟導演說一下,看看可行不可行?」夏詩檸隨即笑了笑,陸虞笙點頭。

  導演這邊聽到夏詩檸這麼說,也比較認同,於是便拉來了編劇,稍微改了一點劇本。

  正式開拍後,陸虞笙和夏詩檸因為剛剛的排練,入戲也很快,前面的拍攝都十分的順利。

  「他不會回來了,再也不會了。」夏詩檸看到陸虞笙帶著期待與絕望的雙眸,自己的眼睛裡,也帶著悲痛,盛景初不僅是雲離歌的夫君,他還是蘇子棉的戰友,是蘇子棉的將軍啊。

  陸虞笙低聲喃喃:「怎麼會呢,他答應我會回來的……」

  「他接到消息,說你有難,所以他拋下三萬大軍,孤身一人而歸,可誰能知道,那不過是敵軍的埋伏呢,聰慧如他,竟然也會方寸大亂。」夏詩檸的眸中好像湧現出當時的情景,盛景初一身戎裝,孤身離開,任誰也攔不住,擋不住。

  陸虞笙好像聞到了淡淡的花香,這種香味說不出來的熟悉,她怔怔的看著夏詩檸,腦袋裡全是夏詩檸剛才的台詞。

  他接到消息,說你有難。

  聰慧如他,竟然也會方寸大亂。

  那是別人的埋伏。

  周遭是無聲的沉默,陸虞笙連導演的聲音都沒有聽到,好像整個世界就剩下她一個人。

  陸虞笙鮮少會沉浸在角色的情緒裡面出不來,直到江黎叫她的名字。

  「笙兒,笙兒。」陸虞笙這才被拉回來,眼睛裡恍惚還有愧疚與悲傷。

  「是我入戲了。」陸虞笙擦了擦眼睛。

  江黎搖搖頭:「導演說拍的很成功,你最後的情緒非常好。」

  陸虞笙看著江黎,有些迷茫,她最後的情緒?

  她最後是什麼情緒?

  好像是分不清現實還是劇中,好像腦袋裡只有對不起三個字。

  陸虞笙想著,今天她許是入戲太深了,差點沒分清,那是劇中,不是現實。

  江黎察覺到了陸虞笙的情緒,他問道:「笙兒,你怎麼了?」

  陸虞笙搖搖頭,「沒事,有點沒出戲,現在好多了。」

  話落,她接著道:「我去換服裝,等會兒我們去找許白焰。」

  她今天的戲份排在了上午,所以下午就預約了許白焰。

  江黎點點頭,陸虞笙這才去化妝室換衣服。

  半個小時之後,她換好衣服出來,跟導演那邊打聲招呼,便離開了片場。

  下午兩點左右,陸虞笙和江黎一同到了許白焰的心理諮詢室。

  因為提前預約好了,兩人到地方之後便去了二樓許白焰的辦公室。

  剛進來的時候,陸虞笙就問道了一股香味,她想起來了,剛剛片場的也是這股香味,難怪她會覺得熟悉。

  兩人到了許白焰的辦公室後,一如既往的,許白焰搬來一個板凳,與桌子前的板凳放在一起,讓兩人坐下。

  一個多月沒見,許白焰蓄了長發,用一根小皮筋綁著,他依舊帶著金絲框的眼鏡。

  謙謙君子,溫潤如玉。

  陸虞笙每一次見到許白焰,總是會想起這八個字。

  若是許白焰在古代,應是那名門的貴公子,不染纖塵。

  「你們好。」就連開場的問候,也是一如既往。

  陸虞笙微微點頭,江黎則面無表情。

  許白焰推了推自己的眼鏡,問道:「最近江黎怎麼樣?」

  江黎有時候鬧脾氣,不願意跟許白焰直接說,久而久之,許白焰會先問陸虞笙。

  「最近很好,他不再避諱人多的時候了。」陸虞笙也發現了,原來的江黎,到哪都會有林鶴鳴在身旁,他不喜歡與別人交流,討厭與人的近距離接觸。

  但現在江黎卻好了很多了,他會去片場,人多的地方也不太有太大的事情,好幾次她下片場之後,江黎來接她的時候不會遠遠的站著,有時候就在她身邊,甚至會一起與粉絲交流。

  許白焰笑了笑:「你對他的改變真的很大。」

  話落,他看向江黎,「今天願意跟我交流嗎?」

  他之所以這麼問,是因為上一次他想帶著江黎進心理診療室的時候,被江黎拒絕了,時間是江黎自閉症上熱搜後沒幾天。

  江黎點點頭:「可以。」

  隨後許白焰起身,江黎隨著許白焰進了後面的心理診療室。

  陸虞笙便坐在許白焰的辦公室等著。

  十分鐘之後,她起身出去倒杯水,看到了門口進來一名女子。

  女子身材姣好,穿著一件米白色的大衣,胸口別著一個藍色的芍藥花胸針,她戴著八角形的眼鏡,長發隨意的披在肩膀上。

  她應該是經常來這個地方,所以這裡的人都認識她,與她打著招呼。

  「許醫生呢?」女子問了前台的女生。

  女生看了一眼預約單:「衛小姐,許醫生這會兒有病人。」

  衛子陵手裡拿著一份文件,聽到前台的話,看了一眼腕間的手錶:「多久了」

  「二十分鐘左右了。」前台回答。

  衛子陵點點頭:「那我等會兒。」

  話落,她便要來二樓,在一樓的樓梯口處,看到了在二樓的樓梯口接茶的陸虞笙。

  兩人四目相對,衛子陵朝著她禮貌一笑。

  陸虞笙同樣回復了一個微笑。

  待衛子陵到了二樓之後,她認出陸虞笙,問道:「許醫生現在接待的,是江黎嗎?」

  陸虞笙面露驚訝:「你是……」

  「我是衛子陵,江黎在A國的主治醫生。」衛子陵伸出手,陸虞笙握住,感覺到她指尖的繭。

  這是陸虞笙第一次見到江黎口中的衛子陵,這麼年輕就已經是A國享負盛名的心理學專家。

  「你和許醫生也認識嗎?」陸虞笙指了指許白焰的辦公室。

  衛子陵點點頭:「許醫生是我的師兄,我們當初跟的一個老師。」

  難怪第二次見許白焰的時候,他對江黎的症狀已經很了解,陸虞笙當時還以為江黎跟許白焰透露的比較多,想來是他問了衛子陵。

  兩人坐在休息室,相對無言。

  沉默了片刻,還是衛子陵先開口打破了沉默:「陸小姐想知道江黎剛患病的狀態嗎?」

  「方便講嗎?」陸虞笙想知道,她發了瘋的想知道那五年的空白,江黎都經歷過什麼。

  衛子陵笑了笑:「你是他的妻子,沒什麼不能說的。」

  「江黎他,剛到A國的時候……」

  陸虞笙的話還沒有說完,就聽到衛子陵開口道:「情況非常的不好,整日將自己鎖在房間裡。」

  饒是陸虞笙有心理準備,當聽到衛子陵這麼直白的說出這句話的時候,陸虞笙的心頭也是一緊。

  「有一次,護士剛推門進去給江黎送飯,就看到江黎坐在陽台上。」他一個患有自閉症的人,在遭遇了重大的事故,一個人坐在陽台上意味著什麼,不需要多言。

  「他願意走出房間,還要感謝陸小姐你。」衛子陵看著陸虞笙,臉上帶著笑意。

  陸虞笙愣住:「我?」

  「江黎的房間裡,放著一支筆,筆給他的時候墨水還是滿的,後來筆沒有墨水了,房間裡多了很多帶字的A4紙,每一張紙上,都密密麻麻的寫著笙兒兩個字。」從那個時候,衛子陵就看的出來,江黎愛慘了這個叫笙兒的女生,不然也不會一遍又一遍的重複著這個名字。

  陸虞笙不知道此刻該說什麼,好像有一個刀子,劃的她心口都是疼的,將她的心一點點的拋開,在問她,江黎那個模樣時,江黎那麼需要你的時候,你在哪呢?

  衛子陵也永遠不會忘記,她問江黎,你是不是想笙兒了,那你告訴我笙兒在哪,我去幫你找回來。

  可那個時候,江黎茫然的看著他,那眼睛裡面分明有淚水,可是他卻問:「笙兒是誰?」

  刻在他骨子裡的心上人,他一遍又一遍的寫著那個名字。

  可他不記得了。

  縱然是不記得,提起來這個名字,他卻哭了,像是丟了三魂七魄,只用著骨子裡的本能,在愛著一個人。

  喜歡陸虞笙這件事情,刻在江黎的每一寸血肉里,即便是他忘記了那個人的模樣,忘記了相處的點點滴滴,可是潛意識的本能在提醒他,你愛她,刻骨銘心。

  「他問我,笙兒是誰。」衛子陵說著,輕聲笑了,那笑意中,帶著幾分無奈和無措。

  「對啊,他忘記我了。」陸虞笙知道,江黎忘記她了啊。

  衛子陵搖搖頭:「不,他從未忘記過,你是他刻骨骼上的本能。」

  誰能抗拒本能呢?沒有人。

  「後來我們發現了笙兒對他的重要性,用這兩個字引導著他走出房間。」衛子陵淡淡開口,坦白來講,若是沒有這兩個字,江黎可能現在還把自己關在那個小房間裡,不願意出來。

  話落,她看著陸虞笙的眸子,一字一句道:「他鎖了自己整整一年,不與別人交流,不走出房間一步。」

  那段時間的江黎,整個人的臉上都帶著病態的白。

  「所以,請你一定要善待他,不為別的,只因為你曾是他所有的勇敢,所有的依賴。」衛子陵說的時候,手微微攥緊。

  陸虞笙看著衛子陵的雙眸,回答:「我會的。」

  她會用生命是愛他。

  一如他將自己刻於骨骼上。

  衛子陵垂眸,眼睛有些泛紅:「謝謝。」

  陸虞笙的直覺總是很敏銳,聽到許白焰那邊開門的聲音,她起身:「你不需要謝謝我,因為我愛江黎,不是因為你的感謝。」

  話落,她走向剛出來的江黎,走向,她的少年。

  衛子陵垂眸一笑,未曾多言。

  於江黎來說,她不過是他的醫生。

  於她來說,江黎是她曾喜歡的人,僅此而已。

  是什麼時候放棄的喜歡呢?

  大概就是在那個午後黃昏,她推開江黎的房間,看見了滿屋子的A4紙,看到了,那上面密密麻麻寫著的名字。

  那個時候她就知道了,她並不是江黎的例外與唯一,所以,無須再追逐。

  衛子陵轉身,正好看到了江黎在對著陸虞笙笑,那個笑容,是她從未見到過的。

  所以,將有關他的一切,壓在最深的心底,是衛子陵做過的最明智的決定。

  江黎不是她的良人,她看的通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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