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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且這半年來,賀蘭奚不說與他朝夕相處,也算日日相見,卻並未發現謝沂有什麼特別的喜好,每日裡除了處理公務,來給他講課,似乎就沒有旁的事了。

  想要討好這樣無趣的一個人,卻也是件難事。

  謝沂提醒他:“殿下忘了?你我暗通款曲的傳聞至今都還未消散。”

  賀蘭奚險些忘了這一茬。

  連他六哥都對這樁傳聞深信不疑,繼而懷疑謝沂對他心懷不軌,遑論其他人。

  也不知在溫伯暘這個老賊眼中,究竟是謝大人一時色令智昏,還是他狐媚手段過人。

  等等……

  “他不會是想往你身邊送人吧?”

  賀蘭奚驟然想到這個可能性,一下從凳子上跳了起來。

  找個更有手段的來,分走謝大人的注意力,沒事吹兩句枕頭風。

  若非謝沂斷袖,最好送個姑娘來做首輔夫人,關係更是牢不可破。

  順國公府一貫都是這麼做的。

  謝沂不慌不忙將他按下去:“殿下急什麼,這不是還沒送來嗎?”

  什麼意思?

  賀蘭奚瞪大了眼睛:“你還真想收不成?”

  “豈敢。”謝沂再壓抑不住笑意,好整以暇道,“畢竟柒柒才是謝家人承認過的長孫媳婦。”

  長……長孫媳婦?

  賀蘭奚聯想到謝辭那聲情真意切的“小嬸嬸”,瞬間熱氣上涌,淡淡的緋色從脖子一路暈到了耳朵根。

  “你……你瞎說什麼,誰是你謝家……那什麼。”

  謝沂忽然覺得自己也不是全無喜好的人,比如逗弄小殿下便十分有趣。

  “什麼?”他分明知道賀蘭奚未說出口的三個字是什麼,卻偏要裝傻充楞地再問上一問。

  賀蘭奚看穿他的惡趣味,美目一橫,心裡生出許多不服氣的勁來。

  想看他難堪,他就偏要比一比誰的臉皮更厚。

  小殿下說服了自己,驕橫地撇過臉去,將未說盡的話繼續說了下去:“誰是你謝家的長孫媳婦,上回說的三書六禮我可一概沒見到。”

  謝沂一愣,隨即順口接道:“只怕陛下不同意。”

  “我瞧是謝大人不敢吧。”

  二人一來一回,說得煞有其事。

  “陛下面前,臣的確不敢。”神清骨秀芝蘭玉樹的謝大人嘴裡說著不負責任的混帳話,活脫脫一個衣冠楚楚的斯文敗類。

  賀蘭奚眼波流轉,湊近了些,伸出一根手指輕輕點在他胸口:“怎麼,謝郎是打算背信棄義,另結新歡了?”

  謝沂撥開他的手,做了個有些曖昧的動作——

  挑起了賀蘭奚的下巴,像個時常出入歡場的浪蕩子那樣,低聲道:“有殿下如斯美人,要新歡作甚?”

  不可否認,拋卻首輔的身份,謝沂本身便是個極具魅力的男人,若非知道是在玩笑做戲,那雙看上去情深似海的眼眸,足以令人深陷其中。

  “先生逢場作戲的本事不錯。”賀蘭奚拾起原本的笑容,給出誠懇的評價。

  謝沂只一個收手的動作便自然回到了平日的狀態,有些矛盾地感嘆道:“殿下也不似從前了。”

  長大是個漫長的過程,又仿佛只是一瞬間的事。

  遲早有一天,他會飛離自己的手心,不再是一顰一笑輕易向他泄露心情的孩子。

  賀蘭奚聽他誇獎自己,像只才長成的小狐狸,得意地甩起了不存在的尾巴:“可能騙過溫伯暘那老賊?”

  謝沂聞言眉頭一挑:“殿下想做甚?”

  “自然是要讓那老賊知難而退,少打你的主意。”賀蘭奚不情不願地說,“他若是真找來個合你心意的人,把你拐跑了,我可怎麼辦?”

  “跑不了。”謝沂保證。

  誰讓他是自己欠下的債呢。

  賀蘭奚原是想著索性在人前把傳言坐實了,叫順國公歇了他的心思,省得白費功夫。

  不想謝沂卻道:“戲自然是要做的,但不是這樣的做法。過剛易折,殿下既然懂得在臣面前藏拙,也該知道在人前收斂鋒芒。”

  賀蘭奚一知半解:“什麼意思?”

  謝沂起身走到案前,拿出戒尺:“這便是臣今日要教給殿下的東西,何謂韜光養晦,坐山觀虎鬥。”

  第22章

  溫氏的案子了結後,行宮裡很是太平了些日子。

  然此事到底不光彩,永明帝下了嚴令,不許人議論,才幾日功夫,上上下下便將人渾忘了。

  少了這樣一個慣會爭寵弄權的頭號大敵,皇后自是暗暗高興。

  前有姜令宜,後有溫氏,她雖獨坐中宮,與皇帝夫妻感情卻並不深厚,至多稱得上是相敬如賓。

  如今一個斯人已逝,一個大勢已去,永明帝本就不好弄風月,現下年紀上來了,愈發不進後宮,可不就讓她得了便宜。

  這廂寧王剛傷了腿,母妃又出了事,接二連三的打擊讓他很是消沉了一段時間。

  可隔了沒幾日,順國公府便又重新活泛起來了。

  溫伯暘私下裡派人去謝沂處一請再請,直到第三次才得了准信,進門喝了回茶。

  頭一回什麼也沒說,二人相互客套,來來回回儘是些家常閒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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