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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與殿下無關,臣的身子一向如此,發作起來看著像是要死了一樣,好的時候卻與常人無異。”謝沂蒼白的臉上一派淡然。
說罷,掀開帘子就要下去。
賀蘭奚也不知怎的,手快抓住了他的一片衣袖:“等等。”
謝沂回過頭來:“嗯?”
賀蘭奚低頭的那一刻,倏地想起夢中義無反顧跳進水裡的身影,想起他求救時想要呼喊的名字。
前有陰霾,後有懸崖。
他本就是沒有退路的人。
“再喚我一次吧,已經許久……沒人這樣叫過我了。”
謝沂愣了愣,臉上浮起一絲血色。
“柒柒,好好長大吧。”他說。
作者有話要說:
謝大人很行的(認真臉)
第21章
順國公溫伯暘為官低調,在聖上面前向來謹小慎微,極盡討好。
可近來永明帝對順國公愈漸微妙的態度開始令人感到絲絲不同尋常,前朝的氣氛也在不覺間緊繃起來。
初九,唐運抵達行宮。
又一份確鑿的供狀遞到了永明帝面前。
風雨欲來。
然而這一切都跟賀蘭奚這個逍遙自在的閒人無甚關係。
整件事從頭到尾他都是受盡委屈的無辜被害者形象,永明帝急需發泄的火怎麼燒不到他身上來。
因天氣炎熱,賀蘭奚同謝沂商量著將上書房的時辰改到了黃昏。
謝大人每天迎著落日而來,乘著月色而歸,回去大抵也是不能睡的。
實在辛苦。
為謝大人的身體著想,也為了等一個確切的結果,賀蘭奚著實安生不少。
謝沂今日來得晚了些,不過卻帶來了關於這件事的最新消息。
“陛下原本打算賜死溫氏,但念在她是寧王生母,又伴駕多年,著革除一切封號,貶為庶人,廢居行宮北苑,非詔不得入京。”
行宮北苑是比皇城冷宮還要偏僻荒蕪的地方,永明帝每年來避暑至多待三個月,餘下時間裡,整座宮殿就只有灑掃的宮人。
廢居在此,要麼守著四方的天孤寂老死,要麼乾脆把自己逼瘋,或許還更快活些。
憑溫氏這些年來對他們母子二人的“照顧”,也算是因果循環,報應不爽。
這樣的處置原在賀蘭奚預料之中,他本意並非是置溫氏於死地,只是想利用她將溫家撕開一個口子。
至於永明帝口中原本的打算,想來不過是對他聊勝於無的安慰以及對順國公府的震懾與警告。
只是溫伯暘會如此輕易的接受嗎?
賀蘭奚幾乎可以想像到他的臉色:“順國公想必不大樂意。”
溫伯暘自是不樂意的。
不說他妹妹繼姜令宜之後寵冠六宮的這些年裡給家裡帶來了多少好處,生母獲罪,寧王殿下又該如何自處?
順國公府還做著寧王登基,他們溫家雞犬升天更上一層樓的美夢,又怎麼肯因為溫氏一己錯處,置賀蘭軒於如此尷尬的境地。
然而證據確鑿,已無可挽回,溫伯暘只好退求其次,起碼要保全寧王的顏面。
“他和寧王一同向陛下求情,希望能像懿妃娘娘一樣,保留封號,冷宮安置。”謝沂道。
賀蘭奚冷笑一聲:“她也配。”
永明帝當年將他們母子二人冷宮安置,卻也同樣說過,吃穿用度一切如舊。
若非溫氏作祟,他母親何至於久病無醫。
留她一條性命,不過是想讓她也嘗嘗箇中滋味。
謝沂一向善於體察人心,永明帝對懿妃,從來是情義仍在,悔恨不改,順國公在這種時候提起懿妃,無疑是火上澆油。
直到最後,永明帝也不曾更改自己的決定。
“此次算是有驚無險,但失了溫氏這一助力,順國公府必然會有所行動。”
一次的成功並不能說明什麼,反而,這只是個開始。
謝沂同他冷靜分析形勢道:“溫家靠姻親關係結交勢力黨羽,有些人雖不起眼,但相互盤根錯節,不容小覷。此刻在他們眼裡,殿下形成的阻礙足以與皇后膝下兩位王爺相較,卻也比他們更好對付。”
賀蘭奚將他的話咀嚼一番:“先生的意思是,他們會出手對付我?”
“不。”謝沂含笑搖頭,“他們會選擇來討好臣。”
任溫家如何拉攏關係,朝堂之中,始終有謝沂這座越不過去的大山在。
當年姜家的事畢,謝沂是如何異軍突起憑一腔孤勇結束黨派之爭的,今日手握重權的首輔大人也能一樣將他們盡數清洗乾淨。
無非是費些功夫而已。
賀蘭奚又是如何突然進入永明帝視線,如何在皇城中立足的?
靠的不正是謝沂嗎?
溫伯暘甚至不需要謝沂拋卻永明帝眼中純臣的身份轉投寧王,只需謝沂不再做他的保護傘,便有千百種方法讓賀蘭奚不好過。
賀蘭奚聽了也不曾多緊張,托著精緻漂亮的臉蛋笑道:“我倒想知道知道,他準備如何討好先生,也好學上一學。”
討好二字,講究的無非是投其所好,可謝沂官至首輔,已是升無可升,錢財一途,陳陽謝家百年底蘊,什麼世面不曾見過,自然不缺那仨瓜倆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