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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唐運替他們打開牢門:“謝大人,此地你比下官熟悉,若無事下官這便告退了。”

  同這位七殿下相處,著實需要點勇氣。

  賀蘭奚耳朵微動,按下心中疑惑,努力做一個識趣的聾子。

  熟悉詔獄牢房的,除了牢頭就是犯人,謝沂怎會……

  “你若離開,犯人丟了算誰的?”謝沂神色如常,開口將唐運留了下來,而後轉身對賀蘭奚道,“我們就在五丈開外的地方等候,去吧。”

  他像是有意為他們創造獨處的機會,賀蘭奚還沒想好怎麼說,謝沂便替他將一切安排好了。

  不染纖塵的小殿下隻身走進牢房,謝沂依言帶著唐運往外走了走,而後在賀蘭奚回頭望過來時露出一個令人安心的笑。

  “不是不想讓他卷進來嗎?為何又改變主意了?”唐運與他相識多年,此刻卻仿佛從未認識過他,只覺今日的謝沂好似格外不同。

  謝沂唇邊笑意還未散盡,眼底已是暗潮洶湧。

  “憑他的身份,早晚會有那麼一天,放在眼皮底下,至少能看得見。”不至於等見到屍身,才知道發生了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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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敢動手謀害皇子的人,也不過兩個眼睛一張嘴,是個平平無奇放在人堆里挑不出特別之處的傢伙。

  此人應當吃了不少苦頭,又是逃亡,又是受刑,舊傷添新傷,現下被綁在十字木樁上,耷拉著腦袋一聲不吭,像死了一樣。

  “還認得我嗎?”賀蘭奚知道他聽得見。

  ——案子沒結,唐運不會讓人死的。

  那人嗆咳幾聲,死氣沉沉道:“冤有頭債有主,我不過是拿錢辦事而已。”

  “我知道。”賀蘭奚異常平靜,“不過,我既然沒死,你也就活不成了,那個人也一樣。”

  遲早的事。

  這話聽起來,好像他已經知道了幕後之人是誰。

  不,這不可能。

  否則他來見自己是為了什麼?

  “你不會以為我是來替錦衣衛審案子的吧?”賀蘭奚看傻子一樣看著他。

  幕後主使者是何人他當然知曉,可那是用自己一條命換來的。

  賀蘭奚說這話時,拔下了頭上毫不起眼的簪子,用身體遮擋視線,上前一步,將尖銳如針的那一端抵在了兇手的喉嚨上。

  只聽少年一派天真地笑著問道:“你說,把這個刺進你的脖子,血多久才會流乾淨?”

  這個敢為錢賣命的殺人兇手瞬間從腳底竄起一股寒意,僵著身子連發抖也不敢,只怕一不小心,就見了血。

  在牢里受刑時,他無數次想求個痛快,可死到臨頭,到底還是怕了。

  賀蘭奚眼裡早就沒了溫度,嘴角的弧度卻不曾改變:“應該比溺死痛快多了。”

  說罷,目光一凜,舉起手中的簪子,發狠刺了下去。

  那人立刻大叫起來,直呼救命。

  他知道,在全盤交代之前,自己的命還有價值。

  唐運幾乎是飛奔過來的,迅速將人解開放到地上,還好,沒傷及命脈,扎在了肩膀上。

  他鬆了口氣,抬頭看見小殿下染了一手刺目的紅。

  賀蘭奚兩輩子第一回 幹這種事,腦子裡亂鬨鬨的,一回神,謝沂正站在他面前,取出一塊白巾,慢里斯條地替他擦手。

  他張了好幾次嘴才成功發出聲音,勉強扯了扯嘴角:“……真是沒用。”

  也不知在說誰。

  “殿下下次想做什麼,說一聲便是,別髒了自己的手。”謝沂扔了帕子,做了個略有些逾矩的舉動。

  他將賀蘭奚攏進懷裡,在他背上安撫地拍了拍。

  賀蘭奚一怔,明知不該太過依賴對方,卻還是忍不住靠了過去,抱著他,就像在水裡抱著一根救命的浮木。

  他們把爛攤子丟給了唐運,到外面透了口氣,賀蘭奚自知理虧,主動認錯:“又給先生添麻煩了。”

  折騰半天,人沒死,又繼續半死不活地熬著,最後累死累活忙上忙下的,只有唐運一人。

  賀蘭奚心道也好,不能死得太痛快。

  “難為殿下還記得來之前答應過什麼。”謝沂說著,忍不住笑了一下,自我安慰:“罷了,也不是第一次了。”

  賀蘭奚難得泛起一絲羞愧之心。

  雖然只是一時的。

  “只是——”

  謝沂話鋒一轉,賀蘭奚頓時緊張起來。

  “若再有下次……”

  “不會有下次了!”賀蘭奚搶白道。

  謝沂審視他片刻:“最好是這樣。”

  謝沂沒有怪罪,賀蘭奚反而不安,頻頻偷看他的臉色:“先生……就沒什麼想問的嗎?”

  他費心來見兇手一面,卻什麼也不問,只泄憤般刺了對方一下,細細想來,實在可疑。

  賀蘭奚心中早已斟酌好了說辭,無非是一時衝動云云,誰知謝沂不置一詞,抬頭望了望天色:“時候不早了,殿下,臣送你回去。”

  “不必麻煩先生。”他覺得自己簡直就是麻煩的代名詞,難為謝沂不嫌棄,“方元會來接我。”

  “也好。”

  出了北鎮撫司的大門,方元的馬車早已在角落裡等候多時,賀蘭奚上了車,臨走時又忽然回過頭來:“謝雲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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