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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賀蘭奚右腿坐得有些麻,被推了一下,頓時驚呼一聲向後倒去。

  欄杆外是一池的水,謝沂臉色一變,抓著他的手腕又將人扯了回來,不想用力過猛,賀蘭奚整個人順勢撲進他懷裡,連帶著將謝大人也撲倒了。

  這一來一回將賀蘭奚嚇得夠嗆,待他從一片茫然中醒過神來,謝沂已然被他壓在了水榭的美人靠上。

  賀蘭奚歡快地笑出了聲:“先生,這要是被人瞧見,你我只怕更說不清了。”

  外頭本就風言風語,此情此景,倒像是坐實了那些傳聞。

  風拂過湖面,將周圍的樹葉吹得沙沙作響,一個人影從不遠處一晃而過。

  賀蘭奚匆匆一瞥,沒能看清。

  就是不知道對方看清楚了沒有。

  “還真有人啊。”賀蘭奚訕訕。

  謝沂垂眸看了眼小殿下撐在他胸口的手:“還不起來?”

  賀蘭奚一躍而下,單腳著地,齜牙咧嘴地在地上蹦躂了幾下。

  腿麻。

  謝沂不緊不慢起身理了理衣衫,忽然發現少了些什麼,不由將視線投向在場另一個人身上。

  只見少年謹慎地退後兩步,手指穿過紅色絲絛,輕輕一繞,上好的雲紋玉佩便在他手上打了個轉。

  “這個我暫且收下,做個見證。”賀蘭奚道。

  “殿下知道這是何物嗎?也敢隨意取走。”謝沂出現了一瞬間的訝然。

  聽他這樣說,賀蘭奚心裡咯噔一下,有了種不好的預感:“不就是……一塊玉嗎?”

  謝沂似乎想到了什麼有意思的事,輕笑一聲,忽然雲淡風輕起來:“殿下所言甚是,這只是一塊玉而已。”

  謝大人霽月光風,笑起來是極好看的,可賀蘭奚卻莫名覺得瘮得慌,連手裡的雲紋玉佩也一下變得燙手了起來。

  出於某種不服輸的要面子心理,賀蘭奚愣是做了回強盜,將玉佩留了下來。

  二人分別回到席間,凳子還沒坐熱乎,永明帝便到了。

  一番行禮參拜的繁文縟節過後,眾人紛紛落座,這場宴會才算真正拉開了序幕。

  除了永明帝還有謝沂這位主考官,包括賀蘭奚在內的所有皇子皆在,這也是他重生醒來後,第二次見到他的這些兄長。

  最愛同他過不去的,便是皇后嫡子,他的三皇兄賀蘭錦,此刻正坐在對面對他橫眉豎目,絲毫不掩飾他的惡意。

  養在皇后膝下的,還有位生母早亡的大皇子,名叫賀蘭庭,雖是長子,卻因賀蘭錦的出生,處境尷尬。

  老二老五幼年夭折,老四賀蘭軒則為溫貴妃所出,眼高於頂,暫時還沒對他這個突然出現的弟弟發表過什麼意見。

  倒是那位沒什麼存在感的六皇兄賀蘭笙很有意思,兩次見面,兩次都低著頭一心吃飯,仿佛周遭一切熱鬧都與他無關。

  賀蘭奚偷偷嘗了口果酒,不動聲色地觀察著所有人,目光逡巡一圈,最終落在了謝沂身上。

  說起來,謝大人如今不過二十有七,卻已位極人臣,任內閣首輔,兼領禮部尚書一職,可謂前無古人。

  關於謝沂為何救他的緣由,賀蘭奚尚未琢磨透徹,但在他前世死後混沌中所見的史書看來,謝沂此人就是個徹頭徹尾的權臣。

  架空皇帝,扶持年幼的新君,用鐵血手腕將整個朝堂清洗了一遍。

  若要說他是忠臣,只怕謝沂自己都不同意。可若要說他是奸臣,卻也不盡然,畢竟許多利民的法令都出自於這位奸臣之手。

  故而權臣二字,用來評價謝沂當真是再合適不過了。

  “小七。”

  正在出神之際,永明帝卻忽然點了他的名,賀蘭奚噌的一下站起來,引來旁邊一聲嗤笑。

  正是溫貴妃的兒子賀蘭軒。

  就連埋頭苦吃的賀蘭笙都停下來看了他一眼。

  永明帝卻不惱,笑著問他願不願行酒令。

  瓊林宴上天下才子匯聚,自然少不了這等文雅之事,何況,這也是正式授官前最後一次向帝王展示才華的機會,在座諸位士子無不躍躍欲試。

  沒想到,賀蘭奚竟當眾犯起了迷糊。

  “兒臣才疏學淺,還是不給您和謝先生丟臉了,有這功夫不如回去多抄幾遍書,您就饒了兒臣吧。”

  旁人不知他被罰抄一事,只當他讀書刻苦,卻死板不知變通。

  永明帝大笑三聲,倒不曾為難他,欽點了謝沂做令官,像是有心要考考這些新晉士子們。

  謝沂不疾不徐,從永明帝開始,出了個中規中矩的對子,下面一人一句捧著,一時間君臣盡歡,其樂融融。

  可接下來,到了這些士子們,謝沂卻一轉攻勢,變得刁鑽起來。

  有幾分功底或急智的,偶有佳句,自然能得到讚賞,但大多對的磕磕絆絆,平平無奇,頂不住壓力的便只好自認倒霉。

  史書中記載,大魏兩朝首輔謝沂,是永明六年的狀元,瓊林宴對酒聯詩,獨領風騷,端的是意氣風發。

  十年彈指一揮間,卻不知與今日從容不迫大殺四方的樣子有幾分相似。

  賀蘭奚目光一直也不曾離開過,眼裡漸漸多出一絲說不清道不明的情緒。

  “這個能給我嗎?”

  賀蘭奚聞聲轉過頭,他那位一心只有吃食的六皇兄正滿懷期待地看著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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