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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好像是因為當時少年紀元眼睛裡希冀的光太過閃亮, 嘴角的笑容太過明顯, 導致那一瞬間面容略微顯得猙獰, 小寧枳糖都沒要,哭著就跑了。

  而他事後被做夢都想要個女兒的紀夫人不分青紅皂白揍了一頓。

  再後來再次相遇, 那個軟糯可愛的小姑娘成了溫婉沉靜的長公主,而他手握重權立於前朝,兩個人爭鋒相對,相互防備。

  她不記得那個誘哄她叫他哥哥的少年了,他亦不會再惦記,哄著誰喚他哥哥。

  許是因為今晚月色真好,許是因為寧枳那句「這大半年見多了真情和人間煙火氣」,靳淵難得的,當著外人的面想起舊事。

  也因為想起了舊事,身後屋內又坐著他的人間煙火氣,靳淵收起了滿身的戒備和嘲諷,決定好好聽聽寧枳要說什麼。

  「你說。」

  他終於鬆口,寧枳很是鬆了口氣。

  靳淵與李善均不是善與之人,只是李善的不好善與在於給他撐腰的好家世,而靳淵更多的,是他這個人不好善與。

  寧桓這個傀儡皇帝本就當得不踏實,相比較暫時還處於想為紀家報仇階段的靳淵,李善的昭昭野心更為緊迫。

  寧枳沉下心來,緩緩道出自己的看法。

  「據我所知,李侯和李太后二人並不同心。李侯在上位上呆的久了,新帝又太年幼,他那顆狼子野心早就按捺不住了。若不是友靳相在前朝壓制,興許這江山,都已經改姓李了。」

  靳淵抬了下手,「你即便再給我戴高帽,我該防你也是要防的。」

  寧枳笑了下沒有辯駁,算是默認了靳淵對她用心的揣測。

  寧枳繼續說道:「單就這陵仙山上的軍營之事便可看出,李侯籌謀已久。揚州城外有座陵仙山,難道其他城外便不會有別的山?而他悄摸著建私軍,是從七年前開始。」

  七年前,正式靳淵連中三甲,得先皇賞識重用,名動天下之時。

  寧枳現下細細想來,當時恐怕李閥也曾招安過靳淵,只是靳淵與李閥恩怨過深,連表面投誠都不願,直接表明立場忠於先皇,與李閥對立,才有了後來的前朝風雲。

  那先皇是不是也是因為知道靳淵的真實身份,所以才會那般重用他?

  寧枳神色微動,「先皇還在世時曾與我閒聊過一次,他說阿元才情名動京城,又最是心性秉直,待朕百年之後,有他輔佐阿桓,朕也放心些。我當時不懂先皇為何這般信任你,到得今日,才得窺探一二。」

  靳淵目光平平地看著寧枳,「你不用試探我,先皇確實認出了我。」

  他相貌與少年之時並無太大變化,除了李善未能在第一時間認出他來,其他的舊人,差不多都認出了他。

  只是成王敗寇,當日紀家扶持大皇子,未能敵得過李閥,所以導致舉家滅族,而他換了名字換了身份回來,只要先皇不想動他,便沒人能拿他的身份做文章。

  到得現在,那已經算不得能動他的籌碼了。

  也正是因為此,所以先皇才會努力扶持他培養勢力,直至與李閥呈抗衡之勢,卻又獨獨將軍權掌握在皇家手中。

  寧弘燁可以冷眼旁觀靳淵與李善爭權奪勢,冷眼相看小皇帝周旋在兩人的勢力之間困窘無助,是因為他對於先皇和小皇帝並不滿意,所以冷眼相看。

  但若是李善妄圖撼動寧氏皇權,寧弘燁也不會袖手旁觀。

  反觀靳淵,亦是如此。

  「靳相說笑了,我方才只是提及舊事想起了先皇,方才有此一說。」寧枳的試探點到即止,「李太后身居後宮主位,能在既無子嗣又不得寵的情況下多年屹立不倒,心機智謀自是不缺的。可李侯在前朝做了許多無腦之事,李太后卻連半分提點也無,所以我想,兩人確實是不合的。」

  「既然是不合,李侯又相當自負,那許多事情,他便不會主動告知李太后。」

  「比如,他私底下偷偷練了支兵。」

  寧枳說到此,靳淵散漫的目光終於收回,平直銳利地看向寧枳。

  他從未曾小看過寧枳,亦不曾低估她的聰明與智謀,可寧枳卻總能讓他意外。

  比如此次,她從種種蛛絲馬跡,便輕易推斷出了他的打算。

  寧枳說的不錯,李善與李蔓雖是一母同胞,但李善草包慣了,李蔓又是個心狠手辣果斷毒辣之人,她瞧不上李善的無腦,李善同樣不忿李蔓的傲慢。

  所以私設軍營一事,李善必然是沒有跟李蔓商量過的。若是李蔓知曉這件事,那恐怕陵仙山上這五百兵士,早就保不住了。

  大成對兵制很重視,若非是編制在冊的兵士,即便是達官貴人,府中所養私兵也是有限制的。像李閥這樣的大家,私兵也不允許超過五百人的。

  李善也可以說陵仙山上軍營里養的是他的私兵,可若是同時,各地均有奏本上報當地發現私軍,而矛頭又都指向李侯,那時朝中中立的大臣就該考量下,那些是不是同樣都是李侯的私兵了?

  一個異姓侯爺,養那麼多私兵是為什麼?總不能說是為了保衛侯府安危吧?

  靳淵披星晝夜趕在消息傳回京之前趕到揚州,為的就是完全掌控局面,將山中的兵士接管過來,將主動權握在自己手中。

  -

  話說到此,寧枳的想法已然不重要,只是需要靳淵決斷,她是否是個合格的合作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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