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7頁

投票推薦 加入書籤 小說報錯



      


  後來他終於得償所願。即便公主從未正眼看他,他也為能替公主牽馬墜蹬開心的徹夜難眠,他在一個又一個不眠夜裡編織著自己與公主的將來,唱了一出又一出盪氣迴腸的獨角戲,他下定決心,要刻苦讀書,要考取功名,要實現那遙不可及的夢,要做與公主相伴一生的駙馬。

  可誰能想到,公主轉眼就成了帝王,讓他有些陌生的帝王。

  沈小四的公主,留在了那條漫長且無法跨越的鴻溝里,他抱著破碎不堪的美夢,撞得渾身是傷,卻遲遲不甘心醒來。

  「你還這麼年輕,不要把時間都浪費在無望的等待中。」慕徐輕輕嘆息:「只要你願意,隨時可以離開皇宮,重新開始。」

  ……

  鄔寧在各宮皆安插了眼線,慕徐行此番「剷除異己」,自然逃不過她耳目。礙於眼線並沒有在那兩個人邊上一五一十的記錄,轉述的也不是特別具體,鄔寧只了解大概,單純以為慕徐行和沈應是積怨太深,已經到了水火不相容的地步。

  說老實話,這事要擱從前,鄔寧能慪個半死,她最討厭別人在她背後搞小動作,可這回不知怎的,竟像聽了個頂有趣的樂子,怔怔地笑了好一會。

  連最懂她心思的荷露都納悶:「陛下笑什麼?」

  「唔。」鄔寧想起來自己在批奏摺,提起筆蘸了點墨,又笑:「慕徐行挺逗的。」

  「常君?他並不是擅長玩笑的人啊。」

  「你說他怎麼記沈應的仇,跑去和一個半大孩子計較。」

  「原來是因為這事,奴婢還以為陛下會不高興呢。」

  「為這個,犯不上,若他真就這麼容不下沈應。」鄔寧頓了頓,輕聲道:「那就隨他去吧,橫豎沈應在宮裡,沈家那幾個總也不安分,更何況……」

  鄔寧沒有繼續說下去,「更何況」後面便會成為一個不解之謎,不過荷露以為,鄔寧對沈應大抵也是有些情份的。

  可讓荷露和鄔寧都始料未及的是,楊晟竟比沈應先提出離宮。

  冬日裡的黃昏極其短暫,轉瞬即逝,暗紫色的夜幕悄然降臨,十六的滿月高懸於皇城上空,裹著一團水汪汪的清光。

  鄔寧難得有閒情雅致,想邀慕徐行共賞月色。

  剛從延和殿走出來,便見楊晟孤身一人站在風雪裡。他穿得很是單薄,眉眼間甚至染了一層冰霜,看樣子等了很久。

  鄔寧不由皺眉。

  荷露心領神會,質問守在外面的小太監:「侍應來了也不知通傳一聲。」

  小太監滿臉苦相,小聲辯解:「侍應讓不要叨擾陛下的……」

  荷露怕鄔寧責罰,先一步訓斥他:「你這死腦筋的蠢東西,還不去給侍應取件衣裳來。」

  話音未落,鄔寧已然上前,荷露識趣的沒有跟過去,只見楊晟低著頭說了句什麼,讓鄔寧略有些不悅,凝眉片刻,問道:「慕徐行去找過你了?」

  荷露很意外,昭台宮竟沒有鄔寧的眼線,用鄔寧的話來講,應當是犯不上。荷露好奇心作祟,想聽一聽楊晟究竟在說什麼,可楊晟那麼高的個子,聲音比方才辯解的小太監還要低。

  終於,鄔寧說:「既然你想好了,那便回去吧。」

  小太監抱著氅衣緊趕慢趕,仍晚一步,正如荷露所言,他是個死腦筋,沒瞧見楊晟居然還向鄔寧打聽了一句:「陛下,楊侍應呢?」

  鄔寧氣不打一處來,若非有失身份,真想狠狠給小太監一腳。

  小太監被鄔寧瞪的心裡發慌,腿肚子打顫,到底荷露站出來替他解了圍:「侍應回宮了,你快攆上去,免得侍應著涼。」

  「哎,哎。」小太監連聲應著,拔腿就跑,腳踩著冰,打了好幾個出溜滑。

  鄔寧差點就被他給氣笑了,不過想到慕徐行,又沉下臉,非常的不痛快。

  慕徐行針對沈應,鄔寧只當是他與沈應有舊怨,不能在同一「屋檐」下度日,可楊晟是個最與世無爭的,終日只守著自己那一畝三分地,關起門來過自己的日子,甚至慕徐行當初製作鉛筆還請楊晟幫過忙。

  如今他連楊晟都容不下,說明這已經無關私人恩怨了。

  而鄔寧之所以惱怒,也並非因為沈應又或楊晟,只是慕徐行的做法觸碰了她的底線。帝王本質上就像一隻常年遊走在領地四周的雄獅,若遭到掠食者侵擾,便如同被掐住喉嚨,會本能的感到威脅。

  「陛下,還去雲歸樓嗎?」

  「去,怎麼不去!」

  鄔寧沒有乘轎攆,憑著雙腳一步跟著一步的往雲歸樓走,鵝卵石鋪成的宮道上浮著一層薄薄的雪,是從屋脊飄落下來的,硬的像冰晶,腳踩在上面能聽到嚓嚓的聲響。

  生氣,不安,寒冷,以及這嚓嚓的響聲,令鄔寧血液顫抖,但旁人只能在她身上看到凜冽的怒容。

  知道慕徐行近來不安分,雲歸樓的宮人都懸起一顆心:「陛,陛下……」

  鄔寧停在殿外,深吸了口氣,隨即跨過那高高的門檻。

  慕徐行人在寢殿,剛沐浴完,穿著一件月白色的單衣,身上還有溫熱的水汽,見她到來並不意外,只走到她面前,輕輕擁住了她:「你是來找我算帳的嗎?」

  鄔寧一路走過來,錦繡華服在冰天雪地里染上刺骨寒涼,慕徐行這樣抱她,臉頰磨蹭著她的後頸,仿佛一團暖融融的火完全將她包裹。< ="




章節目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