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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伸手推開窗戶,左手端銅盆,右手在窗台上一撐,翻出了後窗。

  後窗外是一處幽靜的竹林,王臻華取來一把鐵釺,挖了個淺坑,將東西埋了進去。她就著竹林里的井台,接水涮了幾遍銅盆,直到恢復原樣,才原路返回書房。

  雖然大中午暖風熏人,但井水沁涼。

  王臻華十指冰涼,連灌了幾杯熱茶下肚,又捧著熱茶杯暖了半天手,但手指還是一直涼冰冰的,小腹也不停作怪,一會兒酸脹,一會兒下墜……半點都不安生。

  「官人,紅豆蓮子羹燉好了。」冬草掀開帘子,端著燉盅跨進門來。

  「來的正好。」王臻華招手讓冬草上前。

  這紅豆蓮子羹不知耗費了冬草精力,但王臻華卻只像豬八戒吃人參果,囫圇吞就吃個乾淨,一點滋味沒嘗出來,不知道是不是心理作用,這麼一大盅羹湯吃完,王臻華立馬覺得精神好了很多。

  冬草看王臻華結結實實吃了一整盅,不由心疼道:「我就知道書院伙食不好,瞧把官人饞的。」

  王臻華失笑,「今天胃口好罷了。」

  冬草是個懂事的,只當王臻華不肯在背後說人不是,也不反駁,順著她的話體貼道:「官人胃口既然好,那我這幾日天天給官人燉湯喝好不好?」

  能在好夥伴到來的時候,每天有鮮香可口的羹湯喝……王臻華心動了一小下。

  但一想到在這期間,每次更換月事帶,都要偷偷摸摸大費周章,王臻華只好忍痛拒絕,「等以後有機會吧,書院有事,我這就要走了。」

  書院好歹是獨居,換洗只要當心些,就不用怕被人發現。

  回到書院,王臻華進了自己的房舍。

  今天是正常上課的日子,王臻華因家中出孝,要祭拜祖先,所以特地告了幾日假。本來王臻華還想偷閒在家逍遙幾天,但眼下事出突然只能提前回學院。現在課已經上了一半,為了不妨礙課堂正常秩序,王臻華也就心安理得在屋裡貓著,準備睡個回籠覺。

  大概是來月事的原因,王臻華睡得也不踏實。翻來覆去大半天,她才朦朧睡去。眼皮似乎剛合了一小會兒,就有一陣敲門聲將她從半夢半醒之間叫醒。

  王臻華揉了揉脖子,腰酸腿痛的,就跟夢裡跑了十萬八千里似的……總覺得這一覺比不睡還累。

  開了門,門外是隔壁的賀金。

  賀金來自汴梁城中一方富豪之家,雖然學問一般,但因著散財童子的性子,憑藉著嫻熟的外交手腕,在書院裡混得相當不錯,大大小小的人物都賣他面子。

  王臻華不想得罪此人,所以見面也存著三分笑。

  兩人不免寒暄一二,隨後賀金提出要請客,為素了三年的王臻華慶賀。因為之前賀金提出一個院子裡的四人一起出去聚聚,但王臻華要守孝,不能飲樂,所以屢次拒絕。

  但現在王臻華已經出了孝,賀金盛情邀請,另兩人也都同意,王臻華要是再拒絕就實在敗興了。

  正好王臻華睡得不太舒服,骨頭好像生鏽一樣,稍微動彈一下關節就嘎嘣嘎嘣作響,她也沒有繼續再在屋裡待著的欲望,順勢答應了賀金的邀請。

  兩人結伴而出,同院裡的另外兩人——典素問和於莽已經等在門口。

  典素問依舊是一身白色儒衫,目下無塵。

  雖然一襲白衣的裝扮在書院並不少見,但單憑一個背影就讓人不由望而生畏、敬而遠之的,滿書院也就只有一個典素問了。

  賀金能邀請到典素問一道出去,也算本事。

  於莽是三人中跟賀金關係最近的一個,但此刻見賀金帶頭走過來,也只是不咸不淡點了點頭。

  說起來,於莽是這座院子裡最刻苦的一個,每天天不亮就爬起來晨讀,晚上屋子裡的燭火從來最晚一個熄滅,夫子留的作業一向最早完成,就連放假別人回家探親出遊,他也從不回家一直學學學。

  但他每次考試卻只跟賀金混個不相上下,有時候甚至連賀金都不如。要知道賀金志不在此,學習從來都是混的。大概也是因為此,於莽的面相帶著三分愁苦,除了主動貼近的賀金,並無其他好友。

  賀金提議,「汴玉河上新開了一間船舫,裡面的清蒸鱸魚堪稱一絕,不如咱們去那兒嘗嘗鮮?」

  其他三人都沒意見,都點了頭。

  汴玉河並不遠,四人邊走邊聊,沒多久就看到一條波光粼粼的河在岸邊的燈火下輝映生光。數隻船舫停泊在岸邊,天色將晚,大紅的燈籠掛在桅杆上,青瓦紅欄杆,格外的熱鬧風流。

  賀金領著眾人,上了一座二層的烏頂船舫。

  迎面走來一個膚色微黑、身段婀娜的女娘,「賀官人可真是稀客,快裡面請!」

  賀金熟稔地和那女娘打了招呼,調笑道:「都是雲娘這裡的生意太好,一座難求。要不然啊,我可是巴不得長長久久地住在雲來舫上呢!」

  雲娘被恭維地開心,嗔笑道:「賀官人若肯賞臉,我做夢都要笑醒……」

  四人入了座,賀金是老客,也不推辭,一徑點了雲來舫的拿手好菜。或許是老闆娘在,酒菜上的很快,雲娘奉承了幾句,敬了眾人一圈酒,才笑意融融地退了下去。

  不過片刻,就有四個姿色動人的小娘子各執一樣樂器,魚貫而入。

  要是這會兒王臻華再看不出來,那她的腦袋就該當球踢了——這分明是一座青樓畫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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