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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錯,他是通過耳釘這個傳輸信息的儀器告訴過她,他在這裡。
然後她又自導自演了一場戲。
騙了黛,取得她的信任。單純善良的黛,幫助她將謝爾指揮官的高級識別碼拿了過來,又掩護著她來到這囚牢。
她本以為,他這樣強悍,應該不會如何。
可是她也忘了。
到底是血肉之軀,他傷得很重。雖然他沒有什麼表情,如同機械人感受不到疼痛。
但是怎麼可能。
季鷺原本的計劃是,把西繆」救」出來後,自己則將在黛的安排下,坐上前往其巫星的星際飛船。
然後就此別過。
互不相欠——她救了他一次,把之前的一切都還給他。
只是現在,她已經有些不確定,自己是否能逃得過自己的心。
當然,是良心reads;重生之莫桑。
她想。
他們將能量抑制器放在了他的胸口。準確的說,是他的心臟之處。
抑制器強行嵌入他的血肉之中。只要他的戰鬥力一旦達到自身戰鬥力的百分之四十,抑制器就會將其力量瞬間抑制下去,同時,還有脆弱心臟處,那抽筋剝骨的滋味,不斷刺激著你的感官系統。
直到你失去意識之前,這種余虐折磨得你痛不欲生。
除了這百分之四十的壓制,還有這間囚室中百分之三十的壓制。最後自身力量只余百分之三十,可是你卻沒有任何力氣再去調動自己殘存的力量。
因為在這之前,你一定會生不如死。
最後連意志尊嚴都被消磨完,完完全全成為了行屍走肉。
對西繆而言,這都不是最痛苦的。
最痛苦難捱的,莫過於時時刻刻去惦記思念一個人的滋味。
可偏偏,這些還都是無用功。
籠子裡的鳥兒囚禁久了,就會嚮往外面的世界了。就算他用層層疊疊的黑紗再怎麼遮蔽,她還是看到了外面模糊世界的精彩。
她一心要逃。
且不說她怎麼得到的高級識別碼,憑她的速度,應該也不至於這麼快就找到關押他的隱秘之處。
除非有人相助。在這個機械城中,除了那個人類女孩,還有誰能給予她幫助,還有誰能江指揮官的高級識別碼拿走。
她不過是想著要先救他,為著良心上的舒坦,然後再離開罷了。
可是他又怎麼會成全。
她一直都沒有一個覺悟。
她屬於他。從他在她的身上,刻下他名字的那一瞬。
他深深地覺得,自己有必要要讓她深深」理解」這一點。
匕首刀身閃著鋒銳冷芒。西繆扯開內里染得鮮紅的襯衣,露出蒼白、肌肉線條漂亮的胸膛,心臟處,有一塊球形銀白金屬嵌入其中。
冷硬死氣的東西,突兀地出現。仿佛他一切的生氣與鮮血都被它吸食乾淨。
季鷺怔怔地看著刀尖轉了轉,對準了抑制器旁的肌膚,這時,它泛著亮光更甚,竟讓人隱隱感到森然寒意。
刀刃猛地向下,執刀人的動作利落又流暢地向下一剜。
有什麼星星點點噴濺而出,季鷺有些遲鈍地感覺到自己的臉龐上,有幾點溫熱,鼻間有淡淡的血腥氣味兒暈開。
抑制器的中心組成部分就是那個銀白的球。西繆將那球剜出後,還有數不盡的金屬細絲連接著那銀白球,金屬細絲仍然嵌在心臟周圍。
這倒是件有些棘手的事。西繆挑眉。
他又不以為意地繼續。
男人雙手沾滿鮮血,匕首刀刃手柄也全被鮮血浸潤。可是男人仍然低著頭,一聲不吭地繼續手上的動作。
與之相比,相差巨大的,是他平靜得幾乎如死水的面容。
仿佛剛才的一切與他無關reads;繁簡。仿佛這些血都是他人流出的。
男人慢條斯理地尋了一個角度,刀尖對準著,手腕向下一沉。
就在這時,他的手腕忽然一緊,失去了向下的力量,刀刃處好像有什麼藤蔓似的東西,纏繞上去了,竟變得不再鋒利森然。
是季鷺。
她一隻手緊緊握著西繆的手腕,另一隻手,則直接握住了刀刃。
手掌心火辣辣的疼。疼得她不由得輕輕吸氣,可是她卻不敢放開。
季鷺直視西繆。
他的鋒利陡然陷入她的柔軟中,竟失去了前進的力量。
沒有料到,季鷺居然也會用這樣的方式。他的目光凝住在她白皙的緊握著利刃的手上——她的血順著刀刃流下,最後隱沒在他的血肉模糊一片的胸口處。
他靜靜地看了會兒。
西繆的眼神里有深而複雜的東西,季鷺看不懂。
直到她鬆開了握著他手腕的左手,冷不防地,被他狠狠一拽。
季鷺以手肘勉強撐著自己,她正要抬頭去尋看西繆,就突然發現自己的雙手無法動彈了。
因為雙手被縛在身後,所以她不知道西繆是用了什麼綁住了她的雙手。
男人俯著身,凝視身|下躺著的女人。女人的雙手被反綁,無力掙扎。他的神情冷肅,黑黢黢的眼眸里,冷沉得如無聲死海。
沒有欲/望。他只是抬起她的下巴,手掌復又握住,他問她,「所以,你這是來道別?」
不等她回答,西繆就面無表情地拿起地上血跡乾涸的匕首。
季鷺看著他就堂而皇之地拿著匕首走過來。在他將匕首的利刃指在她胸口的時候,她連掙扎都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