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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是盯著他的眼睛看。
她覺得,他似乎並不願意這樣對她。
可是他還是做了。
一如初遇時那些不愉快的回憶。
他用手中的刀刃將她衣服慢條斯理、細緻地割開。
然後才恍然,問道,「你這樣,也太沒有誠意了吧?」
…
機械軍用車,厚重流行的造型結構。
季鷺坐在裡面,剛剛做完一個夢。
不過,是個真正發生的夢。
就在,昨天。
而現在,她要離開這裡,前往這維爾德勒斯唯一的太空港處了。
在那裡,有早已準備好的星際飛船待著。
她即將前往其巫星,去見海因茨。
那個第二人格,殺了他,一切就結束。
那個真實世界,或許再也沒有西繆。
☆、第二十九章 黎明
第二十九章
維爾德勒斯星球本就荒蕪。幾乎沒有任何風景可言。
從窗口望出去,滿世界的風沙漫天,模糊瀰漫住你的眼帘,充滿了重金屬的可怕空氣,極端惡劣變化無常的氣候。
這個星球上的世界,幾乎不會讓人去聯想到會有生命的存在。
仿佛連自在地呼吸都是件極快樂難得的事。
季鷺不住緊張地看著窗外。
行駛著軍用機械車不斷地向前,可前方險惡遮蔽天日,好像這樣繼續下去,永遠都不能看到路的盡頭。
負責駕駛的機械人,沒有自我意識的覺醒。
它只是盡職盡責地以一模一樣的速度駕駛著機械車,不會超過百分之零點五的誤差。
機械人按照著它機械腦袋裡的程序有條不紊、一絲不苟地進行著一切。
它並不能感覺到季鷺的擔心憂慮,還夾雜著歉意、不甘。
季鷺突然有些羨慕它。
它不需要想太多的東西,也沒有有限的生命,沒有*、沒有信仰、沒有感情——就沒有痛苦。
為季鷺駕駛機械車的機械人,是機械之城中的高級操縱員之一。這所有的一切,都是黛的幫助。
季鷺忌憚的,就是那謝爾指揮官發現這一切之後,會不會有什麼進一步的動作?
將她殺了以絕後患,還是,也將她改造成機械人?一如林莫岸?
閉上眼睛,那囚室中黑暗絕望的一幕幕又浮現在她的眼前。
他被血浸透的衣衫、匕首冷芒微閃,刺入肌膚時那沉悶難耐得叫人發狂的聲音——以及,染得深紅的黑色軍服,幾乎叫人看得眼睛發痛。
那假如對她就是如此了,那西繆呢?
這個問題,季鷺自己都沒有勇氣再去深想。
西繆不僅被秘密關押起來,他們還在折磨著他,生理心理的雙重折磨。
手掌處傳來細微的刺痛。她下意識地打開手掌,才發現那裡靜靜地躺著一隻閃著細碎光芒的星鑽耳釘。
季鷺這才想起來。
她離開那個囚牢的時候,就把他戴在她耳朵上的星鑽取了下來reads;翠色田園之第一農家女。
其實一直以來,西繆都從來沒有真正地對她怎樣過。
就算那日——她那麼明顯地感察到他的怒意,明明是暗沉的藍色冷焰,卻偏偏令你有焚身般的痛苦絕望。
那時西繆捂住了她的眼睛。
季鷺陷入黑暗,周圍皆被他的氣息充滿,令她無處可逃,無所遁形。
他手腕處脈搏的心跳、鼻間溫熱的呼吸、掌心的溫度,甚至於他樣子,她都能感知到,清晰無比地描摹出來。
他俯身在她耳邊,沉聲問,」你覺得,這樣就完了?」
他自然是敏銳地察覺到了她的心思。
」季鷺,」他的聲音又像是嘆息又像是威脅,」我們沒完。」
這時,一陣急促凌亂的腳步漸漸靠近響起。
季鷺全身心的感官都在注意西繆。在聽到些動靜之後,她勉力鎮靜下來。
奇怪的是,西繆沒有任何動作。他似乎仍然維持著壓制著她的姿勢。
季鷺莫名地心下一沉。他不是那種任人宰割聽天由命的人。
而他現在之所以這樣反常,要麼就是,根本就不擔心隨之而來的一切。
因為,他要拉著她陪葬。
季鷺忽然覺得心中很寧靜。內心竟然真的希望是這樣。假如她死了。就會回到真正的世界中去,就不會再與他有所交集。
在這個世界中那麼久,她已經感到疲憊了。
若不是還有那個不可能實現的目標,她都快以為自己就真實地活在這裡了。
假如是真的,那她感到一種解脫。
其實很多真實世界中存在過的事情,她都快要淡忘了。要不是西繆與海因茨長得一模一樣,她可能都要忘了——那個自己口口聲聲認為很愛很愛的人了。
她可能都要忘了,自己來到這個世界的初衷是什麼了。
殺了這個世界中的海因茨,她就能回到從前。
可是她現在,竟然那麼想要解脫,而不是去完成這個目標。
眼前是半明半暗的模糊畫面。她隱隱約約聽到了什麼驚異的聲音,意識就有些混亂了。
手掌中黏膩刺痛的感覺沒有消退。大概是剛剛她又伸直了手,那道深深的傷口又裂開,鮮血沒有阻擋地從口子中流了出來。
緩慢滑過掌心指間,在指尖處成珠子似的輕輕墜落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