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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一直知道自己的病因,卻從沒有對你提起。」
淡墨安撫她:「只要你覺得這樣對你而言,最好。」
冉苒搖搖頭,眼淚啪的一聲砸在手背上:「我從前愛過一個人,昨天我再次見到他,就在偶遇你之前。」
「我從沒去過市中的那片公寓,昨天是第一次。我尾隨他去那裡,我以為和從前一樣,我只是在街頭看到一個相似的身影,沒想到真得是他。」
冉苒僅僅幾句話,淡墨卻仿佛看到了她心口那些血肉模糊的痕跡。
她看向冉苒的眼神無比柔和,帶著勸慰和鼓勵:「他一定是個很好的人。」
冉苒的面龐被鹹濕的淚霸占:「他很好,可我不好。」
「我很自卑,遇到他之前,我不知道自己可以自卑到那種地步。」
自卑到深愛,卻因為自己的不配,而隻字不提。
淡墨遞給她一方紙巾。
冉苒接過,眼底再度蓄滿淚水,渾身浸滿了悲傷:「我醞釀了六年,終於打算在大學畢業那年,從南方穿越到北方,告訴他那段暗無天日的。」
「我等在他慣常經過的校外那片草地上。我想像著他出現時看到我會是什麼表情,我該笑得收斂一些,還是恣意一點。」
「我一遍遍的給自己打氣,告訴自己我和他相識七年,一直是不錯的朋友,他至少是不厭惡我的。」
「我等到了他,也等到了,他要在畢業那天結婚的消息。我總是想,如果我早一些,會不會不一樣?」
淡墨微微皺眉。
冉苒逼退自己眼底的那片氤氳:「從此以後,我就告訴自己。碰到喜歡的東西,要立刻坦蕩的承認。不要等,來不及。」
「活得坦蕩、直白、誠實本來應該是好事。」
可她漸漸變得無法控制自己……開始忍不住對一切異性表露好感。
她苦笑,單薄的身形顯得不堪一擊:「現在這樣可怕的我,更加不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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冉苒離開之後,淡墨的心情就跌到谷底。
從前老師告訴過她,受病人影響,是大忌。她知道,卻一再明知故犯。
徐行從一旁的隔間過來,坐在她身旁唉聲嘆氣:「我最近要變成決斷夫妻家務事的判官了。」
他消極怠工的模樣那般明顯,讓淡墨忍不住敲打:「前幾天主任撥給你那個天才呢?」
徐行蹙眉,指指窗外的綠地:「索鎖說旁邊那個人是來找你的。」
「他今天已經和我的天才病人731號聊了兩個小時了,並且看起來交談愉快。」
淡墨順著徐行手指指向的方向看,竟又是言許坐在731號身旁。
她眼底的光明滅一陣,最後問徐行:「731號什麼症狀?」
「通俗些,我是指用我媽她老人家的標準。731號說的話,可以叫做天方夜譚,或者更直觀一些,叫做信口胡言。」
「當然,出於尊重731號的立場,我只能說是我太愚昧,或者說是他的想像能力很豐富。臆想和幻想以及空想。」
「都說瘋子和天才之間不存在分界線,這是真理。」
徐行覺得自己還是有必要提醒淡墨:「聽索鎖說,那個人,和731聊得很愉快的那個人在追你?我覺得你需要慎重考慮一下。能和731聊得來的,要麼是天才,要麼同樣是精神病患者,要麼是精神科醫生。」
「萬一不幸,這位先生是第二種,那就並非是良人之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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醫院山下的這片綠地草棵密集,一靠近,就有清新的草木氣息。
淡墨慢慢向言許和731號靠過去,走近了,才發現這兩人真得是相談甚歡。
總歸有腳步聲,他們也並非難以自拔兩耳不聞窗外事。
言許很快便發現她的身影,對731號擺擺手,向淡墨走過來。
他的臉上帶著那日擦傷的於痕,她的眼角也還有之前被病患擊傷留下的印記。
很配。
言許看著她清澈的眼睛:「是好奇我們在聊什麼?」
淡墨訝異地看著他。
「不難猜。這是你第一次主動走向我。這次應該不是為了拒絕,那麼唯一的原因,只能是他。」
他洞穿了她的意圖,卻沒有直接給出她好奇的那個答案:「不過我不太想說啊。」
他話里竟然帶些無賴撒嬌的意味。
他們的數次相見,沒有一次是按照正常的人和人從陌生、到初識、再到熟識的套路進行的。
從前他像一個故人一樣跟自己毫不客氣;現在他又是一副不高興便懶得搭理人的模樣。
「我們,我和你是什麼關係?」言許突然問,堅定的表情好像她不給出答案便不會罷休一樣。
他嘆口氣,無聲地笑了下:「我們是說好了你要幫我找人,最後卻放我鴿子的關係。」
淡墨冷靜地盯著他,聲音依舊清冷:「我並沒有答應你。」
言許走向她的腳步猛地一頓,繼續笑:「沒關係,我們邊找,你邊答應。我就當你反射弧過長,你就當你是自己自願助人為樂做好事,不是被我這個無賴強迫幫忙。」
「這樣,總合情合理了吧。你還有其他反對意見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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崔亭到家的時候,除了姜姜,竟意外見到了他不歡迎的喬偃月。
他看了喬偃月一眼,就將目光移向姜姜,帶著一定的壓迫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