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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她從來不是那種糾結於過去,讓自己的現在過不去的那種人,所以也只是好奇,僅此而已。
晚上崔亭一向會來電,不管多晚。
等等睡著,她就儘快下樓。
樓梯的燈關了,她一時沒注意,差點踢到坐在樓梯某階上的紀格非。
她隨手摁開樓梯拐角的燈,晦暗的光線打在紀格非的側臉上,照出他一臉落寞。
紀式薇的話到嘴邊,依舊在猶豫是否該說出口。
紀格非那壞脾氣……萬一隨手一拎扔她出去,那一定又是一場慘案。
而她最近實在沒打算壯烈犧牲。
她輕咳一聲,故做:「多大年紀了,學林黛玉鬱鬱寡歡?」
紀格非肩膀一動,側身看她,沒有她預料中的反唇相譏,他甚至是溫和一笑:「等等睡了?」
紀式薇坐在他旁邊,初秋的台階很涼,坐上去感覺涼意要透過骨縫滲進五臟六腑裡面去。
她眉一皺,紀格非就把自己搭在樓梯扶手上的西裝扔給她:「出息,墊著。」
那布料的紋理她有印象:「這不是你這個月才從英格——」
她話還沒說完,被紀格非截斷:「廢話真多。它以後反正遲早都會變成一塊兒破布!」
紀式薇乖乖照做,沒忘了給他添堵:「我早就知道勤儉節約這種傳統美德你從來都是沒有的,暴殄天物。」
光線並不明朗,她看不到紀格非眼底的旖旎翻湧,只能聽到他沉靜的嗓音:「害怕嗎?」
他問得沒頭沒腦,紀式薇卻懂。
他們在一起生活二十餘年,很多事情不需要一一說明,彼此就能明白。
很多口是心非,不需要澄清,對方也能解讀出真正的語意。
「在你這個混蛋反覆提醒我崔亭可能是個人渣的時候,有點兒擔心。」
紀格非笑,她還真是含蓄。
「只是有點兒?」
紀式薇思索了下,神情嚴肅又認真:「我既相信你,也需要相信他。猜忌這東西很可怕,你也不希望我變成一個每日胡思亂想,寢食難安的人吧?」
「還是你從小正兒八經、酸拉吧唧的薰陶我,做人最重要是真誠。」
紀格非拍她腦袋:「在你眼裡,我還能不能有一丁點兒好?」
他擺正臉色:「帶等等和崔亭去確認一下吧?至少讓你自己心安。」
DNA嗎?紀式薇不示弱地學他,伸出手拍他的肩膀:「別擔心我,我無堅不摧。」
「再說,不還有你嘛!」
她永遠笑得明媚而又沒心沒肺:「不過你這大晚上的自己坐在這裡到底要幹什麼?」
紀格非明顯不樂意回答她的問題。
站起來,撇下一句話轉身就走:「你一小孩問那麼多幹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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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裡崔亭來電的時候,問得才真得叫做多。
從等等吃了什麼,幾點睡著,到她一天的瑣事。
事無巨細,耐心充足。
最後他才將話題艱難地轉向他自己:「小七,工程進度出了些問題,我明天回不去。」
紀式薇困得迷糊,清淡地嗯了一聲:「隨便你。」
她沾染著睡意的聲音綿軟而有誘惑力,崔亭望著自己眼前這一片燈河,眼底的光,一點一點的亮了起來。
第二天紀式薇休息,一大早卻有人摁門鈴。
她不知道其餘人都去了哪裡,只好自己揉著惺忪的睡眼下樓開門。
腳剛踩到地板上,手機又在身後歡快的唱了起來。
她爬回床角才抓到手機,通話一接通,再度聽到崔亭的聲音:「宋松現在在你樓下,我讓他去給你們送早餐,下去開門。」
「宋松是你的合伙人,你怎麼能既把他當司機用,又讓他當跑腿的小二?」
她邊回崔亭的話,邊下樓。
崔亭依舊理直氣壯:「他的人生價值,需要這麼實現。」
「小心他背後扎你。」
話說到這裡,紀式薇拉開自己的家門。
出現在自己視線內的,卻不是奔波於實現人生價值的宋松,而是正搖著手機微笑的,她的崔亭。
紀式薇意外地張開自己的嘴:「不是說今天回不來嗎?」
「難道是我夢裡你說回不來嗎?」
崔亭只用一個溫熱的擁抱回應她。
一大把年紀了還搞這些又惡俗又無趣的驚喜。
紀式薇臉上笑開了花,心底此刻卻只剩下兩個字:我/艹。
這個帥死的男人竟然是她的。(小七是個文明人,小七真得是個文明人。)
第9章 私有制
第九章/私有制
淡墨沒想到,第二天一到醫院,就看到等在廊道排椅上的冉苒。
不似昨天笑眯眯的模樣,這一次,任窗外透進的陽光多麼明媚,冉苒眼中的陰霾都無法被打散。
今天還不到冉苒下一次預約時間,淡墨擔心她的症狀出現新的變化,才會前來。
心底閃過憂色,面上卻還是一如既往的溫和。
她也從沒見過對治療像冉苒一樣積極的患者。
冉苒雙手交握在一起,淡墨見狀倒了一杯溫水將水杯遞進她手裡。有了那一點依靠,冉苒略微放鬆下來。
「我昨天見到一個人。」
她嚯得抬起頭:「淡醫生,我之前騙了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