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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此刻,他竟然躺在裡面,除了她,再沒有旁人知曉他命懸一線。
當初他在紐約的那場車禍,她和陸地在手術室外等了整整12個小時。
如今,又得等多久?
她溫嶺前世是殺了商家多少人,害了商家多少條命?
她負了一個商潯,商家用一個對她動不了心的席宴清,已經加倍報復回來,次次讓她無力安生。
該幫他通知那個女人?
那個一度被她視為感情里的第三者,突然出現絕了她一切擁有他可能的女人。
她沒有動作。
她了解席宴清。
如果讓他自己選擇,他不會讓那個女人面對可能的訣別和等待的煎熬。
他躺在那裡,恐怕即便想一想,都會心疼。
此刻她站在這裡,想著他會心疼另一個女人,竟然沒感覺到絲毫嫉妒。
只覺得眼眶潮濕。
***
漫長的夜已經過去,距離席宴清進手術室已經11個小時。
溫嶺見一袋又一袋血漿送進手術室。
那灼傷了她眼睛的顏色,她看一眼,只徒增恐懼。
進出手術室的醫生,隔一段時間向她說明一次情況。
她不去看那些病危通知單。
她聽著那些術語,那些被提及的屬於席宴清的心、肺、肋骨、血……覺得自己似乎患了聽力障礙。
好像聽到了,但她無法理解那些話的意思。
她只記得,她聽到輸入他體內的血,又透過他的唇被咳了出來。
她沒有辦法再站下去,見到醫生眼裡悲憫的神色,臉一涼,她才知道眼淚已經爬滿了她整個面龐。
如果她能和他說一句話。
她要求一求他,求他不要死在她眼前。
別這樣報復她辜負商潯。
***
周太太徐靜之帶著兒子居住在春港一個再簡樸不過的郊區院落里。
霍之汶從凌晨五點,等到六點半,才見到那扇門打開,露出一張她在資料里見過的徐靜之的臉。
徐靜之對陌生人很是警惕,大概她是女性,對她相對放鬆一些,可依舊動作迅速,想要再度關門。
霍之汶察覺到她的意圖,沒有緊逼,趕在徐靜之關門之前遞上一句,介紹自己的身份:「我是商潯的妹妹。」
她沒有過多贅述自己的身份,這幾個字,足夠徐靜之了解她的來意。
那扇門沒有留情,霍之汶在這個院落里從凌晨一直站到天色遲暮的晚八點,才等到徐靜之再度打開門。
這個年紀長她一輪的女人,站在門內靜靜地看著她,遲遲沒有說話。
霍之汶盡力沖她溫和地笑,拿出最大的善意:「周太太,我沒有惡意。」
或許是她的氣質此刻溫和清澈,又或許是她的舉動讓徐靜之不忍,徐靜之最終讓她進門。
這裡距離n市遙遠。
徐靜之母子所住的這套房子,面積不算大。霍之汶進門之後,才發現內里的布置也很簡陋。
徐靜之將兒子在內熟睡的那間房的門關上,盛了一碗麵擺在霍之汶眼前。
「你在外面站了一天,不嫌寒酸的話,吃一點。」
霍之汶接過這碗看起來做工精細,但配料簡單的面,在徐靜之滿前安靜地吃了起來。
她不挑剔食物,沒有任何勉強的意思,徐靜之在她將要吃完的時候突然開口:「商潯沒有妹妹,你到底是誰?」
霍之汶解決掉整碗面,輕手擱置好碗筷:「不知道我是誰就讓我進來,萬一我對你不利呢?」
徐靜之搖頭:「你不像壞人。你是誰?」
霍之汶從自己帶來的文件袋裡抽出一張照片,指著上面一個笑得恣意的男人說:「照片裡這個笑得很好看的男人,是我丈夫。」
那是從霍季青搜羅來的資料里找到的,席宴清和商潯的合影。
「商潯是他的哥哥,我自然是商潯的妹妹。」
☆、第40章 佛
第四十章:佛
霍之汶這話一落,徐靜之很長時間之內沒有給出任何回應。
猜測人的心思很難,即便這個人就坐在你的對面,你能夠捕捉到她所有的表情。
徐靜之一言不發,沒有進一步交談的*。
霍之汶收回了照片,將它塞進文件袋裡,瞥到徐靜之指間那枚有些刮痕看起來略有些久遠的婚戒,再度開口:「航班失事這麼多年,供家屬獲取信息的聯絡處早已經沒了蹤影,他一直沒放棄,為了一個為什麼,努力了很多年。」
她從文件袋裡又抽出了一沓複寫紙,上面是這些年出現在truth版面上的關於ce9602的報導。
「你應該見過他,他以記者的身份見過你。」
「他很在乎大哥,所以出現在你眼前。」
「我在乎他,所以你現在見到了我。」
徐靜之雙手交握,沉默地將餐桌上的餐具歸攏,放回廚房,然後邁著緩慢的步伐走回來,再度落座。
霍之汶一直在等,可她始終沒有再度開口,一言不發。
霍之汶能感覺到些微從她身上散出來的猶豫,這種情緒一旦蔓延開,很難紓解。
霍之汶並沒有覺得挫敗,反而看到了希望。
這室內唯一擺放在客廳內的照片,上面是一個男孩枕在草地里笑,霍之汶視線在上面逡巡了一圈,始終平靜的嗓音顯得更為舒緩:「你兒子很可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