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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終究有自己的事業。

  霍之汶捏了下手指間過去佩戴指環的位置。

  她自然不會拒絕,只是有些遲疑:「好。洗手——」

  「應該的。」

  他迅速地截斷霍之汶的話。

  被揍一頓,是應該的。

  「不是,」她卻在此刻堅持反省,「我有過分的地方,當時只想不打臉,忘了也許可以少打幾拳。」

  還要揍,但是可以相對手下留情?

  席宴清輕笑。

  這個女人……他真是想她啊!

  手中的硬幣還剩下一個,可他快要握不住聽筒,大概用不上了。

  家裡沒串完的婚紗,不知道還會不會有後續。

  還有一副沒畫完的畫,還有幾本沒來得及看完的書。

  還有那麼多未竟的事。

  可他此刻只能抹一下唇角溢出的血:「那把發布會辦得風光轟動給我看,過分的事就一筆勾銷?」

  重新走向安檢的步伐輕快很多,霍之汶應下。

  緊接著便聽到他說:「還有事要做,我先掛了。」

  ***

  手臂垂了下來,席宴清看到那個橘色的話筒牽連著電話線盪在自己眼前。

  他沒有力氣去將它再度揀拾起來,去聽一聽霍之汶還有沒有下一句話要說。

  儘管他那麼想。

  他掙扎著用盡最後的力量將手移向自己腹部最早中刀的那個地方,輕輕捂住外溢的血。

  很冷。

  他像一條擱淺了很久的鱗片擦傷的魚,眼神空洞而渙散,無力地掙扎著,離黑暗越來越近,離光明越來越遠。

  無力,劇痛,寒冷,暈眩……沒有一個,和被善待有關。

  他迷濛的眼睛觸目所及,電話亭的地面上,都是血。

  好在他穿的是黑衣,不會讓別人受到驚嚇。

  他撐著自己的神智,和流逝的生命力做鬥爭,不允許自己睡過去。

  臉色蒼白得如同寒冬剛落的雪。

  他腦海里想起自己曾經對陸地說過的話:「這條路不一定要頭破血流著走……要懂得保護自己……」

  他是惜命的,他知道要小心,可結果為什麼還是向著不可逆轉的境地發展?

  為什麼他要被置之死地?

  是最近逆轉走向的事故報導,是邊城,還是過去那些沒有處理乾淨的宿怨?

  ……

  為什麼他不能更小心一點?

  他想起他對霍之汶說過的話:「我有很多時間等著你。」

  命運要將他變成一個無恥的騙子嗎?

  他更想起流沙問他要的在一起的保證。

  如果他真得變成了一個騙子,她們又會不會原諒他?

  一滴淚順著臉頰垂在手臂上……又有沒有那麼一個人知道,如果這是盡頭,他有多麼遺憾。

  ☆、第39章 乞求

  第三十九章:乞求

  天氣狀況糟糕,航班真正起飛,比預計時間晚了一個半小時。

  這些年霍之汶多次經歷航班延誤,但從沒有一次,像今晚這般焦灼不安。

  飛機在慢慢爬升,公司的事務她已經在午後發了多封郵件分別給winny,晏陽初等人。

  霍之汶不知道自己需要在春港停留多久,這個時間,她沒辦法完全控制。

  下午安頓好流沙,她回了一趟河岸的宅邸。

  飄揚落雨給建築物增添了些溫婉的色彩,多了幾許水墨畫淡然的格調。

  內里一個人都不在,那些原木家具安安靜靜地陳列在那裡,在室內散出的光格外冷硬。

  她在客廳坐了一會兒,差一點不小心睡著。

  席宴清一直沒有回來,此刻想起他適才電話中說的「看夜景」,才知道他在那時在做什麼。

  也許陸地已經將東西轉交給他,也許還沒有。

  她一時興起回家,是突然後悔對陸地的囑託,想告訴席宴清一個答案。

  如果他能洞察到從陸地那裡拿到的東西是她準備的,如果他問:「是你嗎?」

  她便認認真真的,不躲不避回答:「是我。」

  如果他不問,她會告訴他,他該問她一個什麼樣的問題。

  然後她會說出這個答案。

  可惜的是前往機場前一直沒有等到他。

  不過未來還長,總有等到的那天。

  她已經明了自己對於愛人要求嚴苛。

  這一次是她走得太快,急於求成,還是要停下來等一等他。

  言不由衷不是一種好的體驗。

  她不喜歡。

  她要終結這樣的局面。

  當終則終。

  ***

  風雨飄搖,路旁繁茂的枝椏像是輕飄飄的線,在暗黑的夜裡盪成弧度明顯的曲線。

  雨滴拍打在救護車的車窗上,車內的醫護人員每個人的表情都是如臨大敵的模樣。

  「脈搏超速。」

  繼而報出一個過百的讓人心驚的數字。

  「血壓速降。」

  「呼吸困難,支氣管積血……」

  ……

  躺在急救床上的男人,面色蒼白,皮膚觸感濕冷。

  他此刻赤/裸的呈現在醫生面前的胸膛,上身伴有大面積的漸漸成形的淤青。

  像是胸腔猛烈地撞向某處所致。

  如果有骨折,器官內挫傷……後果不堪設想。

  下腹和右肋有兩道開放性的傷口,傷口齊整,切在他白皙的肌膚上,和那些粘滿的血一樣,刺眼囂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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