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霍之汶眼一彎:「那個人叫霍、之、汶。」
她沒解釋是哪三個字,她以後會寫給他看,在他手心,在他身上。
她蹲下/身去摸滾滾的腦袋:「覺得快嗎?我們這樣算不算進展很快?」
一句話邏輯有些跳躍,席晏清卻聽得懂:「快意味著是錯還是等同不好?」
她沒答,只笑。
已過二十四個小時。
已經超過一千四百四十分鐘。
已經八萬六千四百多秒。
要說快,其實她已經看過他很多遍。
在飛行器航拍的鏡頭下,在昨夜酒吧炫彩的燈光下,在今夜的月色中。
這時間,已經不是一時半刻。
理智如她,若只是衝動,已經到了衝動消退的時候。
他是一棵頎長枝葉舒展的樹,她也是一株自由搖曳枝葉的木。
她邁出這一步,並非因為需要一個男人。
她動唇告訴他:「我在佛坐到十一點。我告訴自己今晚只等到十一點。」
「幸好」,男人笑,「我今晚的打算是,等到十一點半」。
幸好等到了,幸好沒錯過。
☆、第11章 真是女人?
第十一章:真是女人?
次日紅日初升。
古城牆下,兩人,一犬,不管看得見的還是看不見的,都仰首虔誠地看向城牆高處。
不似昨夜有風淒寒,霍之汶不覺得冷,側身看向席晏清:「我第一次見到古城牆的時候,挺想把兩條腿搭在上面坐著,隨意地晃幾下。」
席晏清點頭,繩一扯,滾滾被牽動即刻汪了一聲。
他回應地很快,沒用任性那兩個字,只稀鬆平常地問她:「做過嗎?」
「差一點,總是在最後記起我其實是有公德心的人,不希望有人誤會我要跳下去,不想聽人生很美好不要自殺那種心靈雞湯。更不想害消防白忙一場。」
他啟唇笑,雙眸漆黑正對她的眼睛:「做的對。」
而後交換他的經歷:「我第一次見到城牆時,只忙著數磚塊,雖然知道數不清,雖然不知道為什麼要數。」
他說見到……
霍之汶眯起眼:「什麼時候看不見的?」
他肩一聳:「半年前。」
「並非全黑,光線好的時候,還有光感。你在我眼前走動,我大概能看到一點影子。」
「永久性?」霍之汶抬起手臂,想去摸他的眼睛。
通常她想做便會去做,不會覺得羞澀,所以此刻,她的掌心已經觸到他翹而硬的眼睫。
她一碰上去,便感覺到掌心的睫毛一跳。
然後她的心緊跟著一跳。
說愛還是天方夜譚,說鍾情也有些重了,她唯一確定的是在喜歡。
所以放肆。
席宴清鬆了牽著滾滾的繩索:「別人非禮我,我通常會加倍非禮回去。」
他對肢體接觸一向敏感。
從前人摸他一下,他定會狠踹回去一腳。
可遇到了才知道也有例外。可能不許眾人點火,卻允許一人燎原。
霍之汶見他長腿一動,向她所在的位置邁進一步,她的身體禁不住緊繃,心跳一時有些快。
這種體驗很新鮮,是拖槍匍匐在野地時,都沒有過的亢奮。
她一動不動等他上前。
「站在我正前方?」他問。
霍之汶下意識點頭才想起他看不見:「對。」
她只能出聲回答。
他的步子沉穩有力,往前又邁了一步,突然掀唇站定。
那笑里有放肆,甚至還有霍之汶懷疑是自己眼花看錯的「不懷好意」。
就在霍之汶以為他要伸手試探她所在方位的時候,他突然急速逼近手臂往前伸,掌心滑扣到她腰側定位,而後大力將她扛起,整個掛在肩上。
她疾斥:「你——」
「牽著滾滾。」席宴清截斷她的話,「別亂動,小心掉下來。」
「告訴我應該往哪裡走,我看不見,我們能不能安全到達目的地,都要看你嘴的表現。」
他其中一隻手,甚至在她腰上略微摩挲。
霍之汶身軀一震,狠吸了口氣:「信不信我現在能把你揍趴下找牙。」
「信」,席宴清笑得更為開懷,「但一般人看過之後都不會捨得傷害我……的臉」。
霍之汶:「……」
相識不長,她不知道他從哪裡來得自信,簡直膨脹到無恥。
故事裡的那些盲人,不大都或消沉,或溫文,或自閉?
「我記得過來的時候這裡有一排台階,還不告訴我怎麼走,是想和我摔倒同歸於盡?」
霍之汶思索這幾秒,他突然發問。
她咬牙:「你的步幅還差一步半到台階邊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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席宴清扛了她一路。
霍之汶通常不在乎別人的眼光,可這一次……竟然覺得丟臉到想撞牆。
他們越過杜家客棧,他請她到他在此地租了三個月的房子觀光。
他很坦蕩,她也沒覺得有何不妥。
進了廳門內里是個旋轉樓梯,他在樓底將她放了下來。
他已經在這幾個月時間內熟悉了這裡的環境,霍之汶見他不需要滾滾便能自行上樓。
她亦步亦趨地跟著他,見他進入二樓的房間,推開通透的窗,而後倚在一側牆壁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