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3頁
面前的屏幕已經沒了人像和不斷切換的場景,只剩下一片雪花。
當你要復仇的時候,殺人,了斷對方的生命,是最愚蠢的辦法。
越靠近那個女人,他積壓在心底多年的恨便越發躍躍欲試,似乎即刻便能衝出體內,將她灼燒殆盡。
如果他不曾看著那個叫做林欽的男人,他的所謂的父親被疾馳的列車碾成破碎的骨肉;如果他不曾看到自己年幼的妹妹為了追趕頭也不回的隻身想要奔赴遠大前程的母親被路過的惡犬咬斷喉嚨;如果他不曾受那個有著多重人格的林欽的教唆,誘拐自己的同學回家……
如果他不是林欽和那個女人的兒子……他現在,經歷的又會是什麼樣的人生?
他勾唇諷刺地笑……沒有如果。
這座城市,他曾經發誓不會再踏入其中一步,如今出爾反爾,自然不會白來。
「生母?真遺憾我們無法同頻共振。」esther神色微凜,「在我眼裡,那不是一個人」。
裴白墨讀著他臉上所有的表情。
「鬼?不,那是——」
「骨頭。」裴白墨截斷了他的話,「在你眼裡,那已經是一堆白骨。」
esther低聲笑:「知道我會怎麼對付一堆骨頭嗎?」
裴白墨閉上眼,懶得繼續讀唇,語調格外言真意切:「沒興趣,你隨意。」
esther嗤笑,伸出手臂手指摁向裴白墨的頸,窒息感強迫他睜開眼睛看向自己。
「你總該有興趣知道我會怎麼對付你的小警花」,他盯著裴白墨的眼睛,「是土葬,海葬,還是巫山*?」
裴白墨甩掉他的桎梏:「巫山*?」
他毫不猶豫地戳破esther的真實面貌:「據我觀察,你是個同性戀者,原來是雙性戀嗎?」
話不說完,他總是很難忍住:「來者不拒,無論男女?我以為這是動物的癖性。」
esther忽然就自然地笑了:「你激怒不了我。」
「講個故事。睜大你的眼睛,不想聽,也要裝作認真聽,不然我挖下來你這一雙眼,送給你的女朋友。」
這威脅還真是讓人想笑……裴白墨慢慢站了起來,走到一旁的餐桌旁落座,正對著他:「說,我會裝作在聽。」
esther眼裡漸漸沒了笑意,只剩清冷:「有一個男人,精神病,被妻子背叛,終於無可抑制的發作。」
「開始,他拆卸了家裡女兒所有的玩偶,像碎屍一樣。後來,這些玩偶不能滿足他的慾念。他開始自己到人群中擄掠兒童回家。」
「他披著一張人皮,道貌岸然。」
「後來,他開始逼迫自己的兒子誘拐同齡兒童回家。」
「噢……」裴白墨真得裝作在聽,異常配合,「再後來,即便這個男人沒有提出要求,那個兒子自己也開始忍不住誘拐同學回家,對嗎?」
esther饒有興致地盯著他:「對,可笑的是警察以為是販賣兒童的集團在當地作案,導致人口失蹤。那個多番作惡的男人到死,都是一個好人。」
************
夜色沒有想到,在路人協助之下制服那個「裴白墨」後,得到的僅僅是一個陷入深度睡眠的男人。
甚至警方在dna資料庫里,也不能比對出此人的真實信息。
唯一慶幸的是,確認那不是裴白墨,他不必為此背負罪責。
可他依然在警方通緝的名錄里。
她更不知是哪裡傳來的流言,網路上突然有數個「知情人士」爆料稱近期導致大眾人心惶惶的複製人殺人事件,就是n大客座的海歸教授裴白墨唆使操縱,他是幕後黑手。
更讓警方披露的通緝令截圖紛紛揚揚滿天飛。
大眾已經在討論高知人群犯罪的危害性,一時間所有的筆墨口水,全都湧向了那一個名字——裴白墨。
好在,他不會聽到;好在,他是那樣一個冷暖無畏的人,不會被流言影響。
她只求他平安,會讓她等到。
她曾經年少無畏把光陰浪費甚至莽撞到視死如歸,因為愛上他,而每一刻都在渴望長命百歲。
渴望她的天長,和他的地久。
如今光陰每分每秒走過,看見冬雪是他,看見青松是他,看見蔚藍海面是他……他即便不在自己身邊,她也每時每刻都因他的近在咫尺而心生歡喜。
現在看見數日未見的林瑟,都覺得日益像他。
林瑟紳士地攏著她的肩輕拍兩下,做出一個擁抱的姿勢。
看見夜色完好無損,不自覺地鬆了一口氣。
「我看到了。通緝令,還有對他的無證據的推斷。」
夜色嘆口氣,問林瑟:「覺得生氣嗎?」
「是生氣過。他掛掉我電話而我買不到回來這裡的機票的時候,生氣到想在機場綁架個漂亮空姐然後躲去第三世界。」
夜色點頭:「可你轉念一想他和方津會覺得你幼稚無知,於是就放棄了這個念頭。」
林瑟哈哈笑:「你像他一樣了解我。」
「我還在生氣」,夜色捏緊手中的水杯,「他也許正在水深火熱中,而我卻對此一無所知」。
「氣你自己?」
夜色點頭。
林瑟搖頭:「他知道會生氣。」
「氣什麼?」
林瑟聳聳肩:「氣你無視他的能力。你應該相信,如果他願意,他有氣死罪犯的能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