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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湖背對他,看的是程佩。
姜湖將手中的花束放下,就放在程佩手邊。
她低聲問:「怎麼不聊了?」
程佩仍舊在觀察她的表情,沒答。
瞿藺伸出手,想要去碰她手臂,但滯在半空。
他不確定她是否想要。
姜湖:「不聊了,是因為我進來,破壞了氣氛?」
作者有話要說: 感謝這幾天在文下代我發更新狀態,請假條的小天使們,也感謝還在等的你們,等今晚的量都更完了再回評投餵大家紅包。
這一章是昨晚在機上開始寫的,個別地方可能有點兒虐。
第46章 棲息地(二更小修)
二更
第四十六章:夜深千帳燈(四)
姜湖這話一出, 程佩立刻喝了聲:「姜湖!」
姜湖在程佩面前坐了下來。
周圍的歐月不少, 空氣中有清晰的味道,縈繞在人鼻端。
這味道應該是清香,但姜湖卻覺得清苦,挺奇怪的。
坐定了, 姜湖對背後那人說:「你出去,我有話和我媽談。」
你出去——這三個字既讓瞿藺忐忑,也讓他失措。
姜湖這話沒有期限, 不知是出去一會兒, 還是讓他永遠出去。
瞿藺動唇出聲:「姜——」
姜湖截斷了他脫口而出的這個名字,她重複:「出去。」
她聲音不高不低,瞿藺沒從中體會出任何感情色彩。
她是厭惡,是怒, 還是如常,他沒有把握。
他願意等,緘默著, 如姜湖所言離開了這個房間。
走時替她們關好門, 下樓走遠了些, 到旁聽不到她們談話的地方站好。
站成了個孤單的石柱般, 等待將來席捲過來的湖水。
那水會將這石柱包圍, 與石柱共存, 還是會一瀉千里將石柱衝垮,他不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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瞿藺一走,姜湖才開口問:「從哪兒, 怎麼知道的?」
她已經從時酒那裡聽聞些事,但她想從程佩嘴裡得到證實。
程佩沒解釋,只說:「我關心你,有錯?」
姜湖輕哦了聲,而後笑了下:「沒錯,您去年膝蓋上的傷犯了,我也記掛你,我們是母女,彼此關注對方的事,能有什麼錯,不過是人之常情。」
程佩:「……」
姜湖沒看她,只盯著眼前的圓石桌面。
程佩見她視線低垂,口氣軟了下來:「你都聽到了?」
姜湖反問:「聽到你讓他滾?」
程佩:「你——」
姜湖抬眸,見她臉上有了怒意,改口:「基本聽明白了,收穫還不少。」
兩人對視,程佩見她面色安然,但眸底有波動,又嘆了口氣:「這就是你看上的人,你連他是做什麼的都不知道,你對自己負責任嗎?」
姜湖說:「是挺不負責任。您多教教我,我以後考慮改。」
程佩:「……」她一時無言。
姜湖又問她:「您知道他是做什麼的,說給我聽聽。」
程佩說:「你知不知道他是核工程師,剛從爆炸過的核電站出來,他進了現場,你知道嗎?這還不是第一次,他之前就有過這樣的經歷,你明白這意味著什麼嗎?」
爆炸……核事故。
即便姜湖不掛念國家大事,此前在各類社交媒體上吵得沸反盈天的核事故她是知道的。
是時酒的OMG參與過的。
姜湖明白了為何時酒一早見她時欲言又止。
既然時酒知道程佩和瞿藺碰面,想必時酒也見了他,而時酒一樣知曉這其中的淵源。
更遙遠的記憶里,姜湖從那人嘴裡聽過一個詞——「電工」。
她問他在國內時是做什麼的,瞿藺如是說。
她一度以為他是玩笑,沒有當真。
核工程師……和電工,差得還是有些遠。
加上核電站這個單位,稍顯的合理些。
姜湖坦承:「是不知道。」
她同時說:「您知道的也不全,他在國外還給人守墓,還挖廢墟……雜七雜八幹的事兒挺多的。」可沒一個能賺錢的,不知道圖什麼。
核……適才一窗之隔她從程佩口中還聽到了死。
未入最前線的時酒剛回來時,時家如何警惕,時酒回來後去參加過什麼儀式,姜湖都清楚。
是個追悼會,葬禮。
核和死之間有什麼關聯,不難懂。
想清楚的那一刻,姜湖頭皮陣陣發麻。
她又想起在貝松時告別的那一日,她問歸期,瞿藺沒說,卻在她要走遠前將她拉入懷抱。
那時,他是既想要觸碰她,卻又猶豫踟躕的。
有人說過,愛是想要觸碰卻又回縮的手。
那會兒已經是愛了嗎?
是因為那時他可能會死,所以他什麼都不交代,只囑咐讓她好好的?
姜湖抓緊手邊的一個瓷杯,手指緊縮在瓷杯壁上。
她的手指勒在瓷杯壁上,很多情緒也勒在她心上。
那些情緒在她心房四處亂撞,卻被勒緊無法迸發,讓她的呼吸一時間重了起來。
就好像那日在瞿藺勒緊的那個懷抱里一樣,她呼吸變得艱難。
當時不明白的事情,如今都有了答案。
可這個答案,姜湖想給負分。
最初是一場萍水相逢,告別時說聲再見便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