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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是對她們的關係不好奇,瞿藺反問:「是你什麼人?」
姜湖沒遲疑:「親人。」
要沒那個意外,姜行應該已經把春回變成她的親人。
同姓姜二十幾年,這是他們兄妹之間擁有的默契。
她知道姜行要什麼。
但她不確定,春回能等多久。
瞿藺聽後,則陷入沉思。
他記得春回說過,她隻身一人。
既是家事,外人不方便過問,瞿藺沒再追問。
但他回答了姜湖的那個問題:「她身邊沒人。」
春回是個沒有私生活的人,這是相識數百天來,他的認識。
***
後半夜過的還算安穩,各睡了會兒。
昨天的食物以餅居多,一早瞿藺決定帶姜湖換個口味。
他在這個國度待的久,不希望這裡留給姜湖的印象太過破敗。
姜湖待不長,他知道。
***
一夜跌宕,清早姜湖起床後,去車裡翻她的東西。
瞿藺站在室內看,見她從她行李里掏出一個微單相機。
他這才向她走近,準備出發。
聽到腳步聲,姜湖轉身。
她托著機身,視線筆直堂皇地擱置到靠近她的瞿藺身上。
姜湖問:「介意嗎?」
姜湖想在他的地盤記錄見聞,瞿藺不會排斥。
踩上這片土地的人,或用人眼記錄,或用機器的眼睛記錄見聞,都常見。
日光尚淺,瞿藺建議:「光線差,等會兒。」
姜湖沒等。
在姜湖將鏡頭對準瞿藺的臉時,瞿藺發現他誤會了姜湖的話,他以為她要拍墓地,原來是要拍他。
瞿藺立刻伸手蓋住微單鏡頭,他阻止:「不合適。」
他沒說更多,姜湖也沒推開他的手。
姜湖只摸著相機邊框,也看著他近在咫尺的手。
骨節長,手紋糙。
這手握上去不知道會是什麼感覺,會不會像她腳面肌膚貼到他手時那樣熨帖。
姜湖沒留戀,很快抬眸:「我有個習慣,記錄自己覺得有意思的人。」
瞿藺手沒挪,回她:「習慣不錯,但我沒有意思。」
這麼多年,他從來不習慣進入任何鏡頭。
姜湖勾了下唇。
他有沒有意思,不是他說了算。
風繞著他們周身打轉,纏得很緊。
這風聲同昨夜頂樓的風聲沒什麼差別。
姜湖問:「瞿藺,你今早是不是應該有話對我說?」
他沒提醒她,但她覺得有必要提醒他。
吻過,不假。
她更不是吻完了會失憶當沒什麼都沒發生過的女人。
何況他握了腳,背了人。
姜湖摸相機邊框的手一直沒停。
摩挲到最後,她的指只差一厘米,就要蹭上瞿藺蓋在鏡頭上的手。
姜湖沒往前征伐。
有些事,不必操之過急,他們相遇不足四十八小時。
嚇壞了,她不會修理,到時會更麻煩。
**
瞿藺自然記得昨夜姜湖讓他提醒她的事,但那不可能。
他沒立刻動,縱然在她直接的逼問和盯視下頭皮開始發緊。
姜湖的手離他的指過近,瞿藺甚至覺得下一刻,她的掌就會覆上來,同他的指摩挲。
他隨後將手收回,而後轉身,同時說:「上車,去鎮上解決早飯。」
瞿藺的手挪走後,鏡頭有了自由,但姜湖也沒硬拍,她收了相機。
來日方長。
姜湖很配合,很溫柔:「也好。你說什麼是什麼。」
瞿藺:「……」
她抽了?
***
伽米的人實在是少,瞿藺開了一路,姜湖眼裡擠進的人影不超過五個。
而且他們有一個共同的特點,是老人。
很快,瞿藺將車停在一個小廣場上。
這片區域斷壁殘垣少,建築物基本被修復完畢。
姜湖下車時,在初綻的橙色晨光中,看到了一個蹲在廣場上的小女孩。
女孩發微卷,眉眼垂在地面上,正在和一堆石頭玩。
小女孩聽到聲音見有人來,抬眸看。
姜湖隨即捕捉到她帶著嬰兒肥的稚嫩好看的臉。
小女孩對姜湖微微一笑,眉眼全彎,成了新月狀。
姜湖手裡的微單還沒放下。
女孩這個軟軟的笑一出,姜湖彎下腰,舉起鏡頭。
可就在她的鏡頭剛對準女孩的那刻,她還沒按快門,女孩突然斂了笑,瞬間筆直且規矩地站著,舉起胳膊,讓胳膊在腦袋兩側豎起。
是個舉手投降的姿勢。
女孩眼裡的笑意同時散去,姜湖接收到的眼神里全是驚恐。
姜湖不解,眼底寫滿「為什麼」。
她看向瞿藺。
瞿藺隨即從姜湖側身走過來,拿走她的相機,放回車上。
他對姜湖說:「沒事兒,不是怕你,放寬心。」
姜湖見他隨後彎下腰,抱起小姑娘,他們在用阿語交流。
他柔聲細語,他同小姑娘貼面,他輕拍著小姑娘的背,不斷在說些什麼。
姜湖看著,滿腹疑問未曾消散哪怕一點兒。
瞿藺安撫完孩子,才向姜湖解釋:「孩子太小,不認識相機,以為是……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