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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安搖了搖頭。
計超又傻愣愣地拍胸口:「你早上走了,我眼皮子就一直跳咧,總覺得要出事……」
門砰地一聲又開了,安國宏對著安安咬牙切齒:「難怪一直找不到你,你居然和這個憨包住?」他說著,操起笤帚就要打安安。
計超自知失言,死命攔在安國宏前面,安安連忙跑走了。
跑出巷子,跑到大街上,安安跑得氣喘吁吁。
對著人來人往的街道,她忽然又有些怔愣,她這次好像真的沒地方去了。
安安去陸昂院子那邊。
她敲了敲鐵門。
沒人開。
她將耳朵緊緊貼在門上。
靜靜聽了好一會兒,安安站直了。
裡面沒有聲音,什麼都沒有。
陸昂還沒有回來。
安安挎著包,耷拉著腦袋,慢慢往外走。
手機開機,她給陸昂發簡訊。
「陸昂,你到哪兒了?」
「陸昂,你什麼時候回來呀?」
……
陸昂在哪兒呢?
陸昂還在賭他的命。
人在面臨死亡的時候會想什麼?
陸昂不知道別人,反正他什麼也沒想。
陸昂直接扣動扳機。
槍口貼著太陽穴,扳機用力扣下,槍機沿著軌道迅速往前,擊針瞬間撞擊,咔一聲——
陸昂將槍丟給羅運華。
他面無表情,他只是盯著羅運華。陸昂無聲的,在示意他,該你了。
羅運華這次純粹搬石頭砸自己的腳!他都多少年沒經歷過這些驚心動魄了,讓他跟一個小輩玩俄羅斯輪.盤,傳出去是件特別丟分的事!如今握著這燙手山芋,他為難地看向彭漢生,「白爺,這……」
「年紀大了,不會沒種了吧?」彭漢生睨他。
羅運華訕笑:「白爺,你要試他,沒必要連我一起試啊,咱們這麼多年交情……」說話間,他湊近一些,在彭漢生耳邊嘀嘀咕咕出主意。
陸昂依舊面無表情。
不知羅運華提了什麼,彭漢生面色緩緩陰沉下來。他的目光掠過羅運華,又看向陸昂。手指在桌上輕輕頓了頓,他往後遞了個眼神,示意馬仔帶陸昂去後面。
陸昂就笑了:「白爺,這不好吧。」
「哪兒不好?」彭漢生饒有興致。
陸昂看了眼羅運華,慢悠悠說:「我不欠別人,但我也不喜歡別人欠我。有來有往麼。」
他朝羅運華做了一個開槍的手勢。
陸昂冷硬的唇角彎起,他輕輕一笑。
挑釁而意味深長。
羅運華被陸昂笑得心裡發毛又不免惱火,這人算什麼東西!不過,待會兒試一試就能知道,他到底是個什麼東西!
「白爺……」羅運華還要說什麼,彭漢生聞言,倒是點點頭,他回頭示意羅運華:「把這一槍放完。」
羅運華手裡拿著那把槍,腦門上隱隱開始冒汗。他還在猶豫,想找個什麼藉口搪塞,一對上彭漢生不耐煩的目光,他那張老臉瞬間漲到通紅。羅運華左右掃了掃。周圍全是彭漢生的人,一個個看好戲,沒人能動啊。羅運華視線再著急一轉,忽的,他抬起手,喪心病狂地拿槍指向自己的司機!
手裡一哆嗦,扳機往下扣——
砰一聲,子彈沒打中人,擦著牆過去。
眾人哈哈大笑。
「哼!真是年紀大了,沒什麼用了!」彭漢生冷冷哼了一聲,手負在身後,往後頭走。
羅運華雖尷尬,卻仍舊舔著臉跟過去。他給自己找藉口:「白爺,你只是讓我放一槍,沒說對誰放啊。」
彭漢生沒再理會他,很快消失在後門口。
旅館的那個男人用槍頂了頂陸昂的腰。陸昂面色淡淡的,也慢慢悠悠過去。
他知道,試探遠沒有結束,絕不可掉以輕心。
他更知道,自己邁出的每一步,都比上一步艱難。
*
從別墅後門出去,往前走上一小段,是一個單獨修建的竹樓。
這棟竹樓從外面看,沒什麼特別。稍稍靠近一些,就能聽出不對勁——竹樓裡面不停傳來「咚——咚——咚——」的悶聲響,像是有什麼重物在用力撞擊。
幾人沿著樓梯上去。
門打開,屋裡幾乎沒有光,灰濛濛、暗沉沉一片。
在這樣的昏沉里,有個人靠牆坐著。
說是人,其實已經半殘,他少了一條胳膊和完整的一條腿。斷肢截面明顯,用刀硬砍下來的。傷口隨便包紮著,他身上已經血肉模糊,連臉上都是一道道傷。
因為極度的痛楚,他不停拿腦袋撞牆。
每一下,都是咚的一聲。
咚。
咚。
咚。
像是敲在人的心上,羅運華忍不住打了個冷戰。
彭漢生在那人面前站定,轉頭,囂張至極的對陸昂說:「這是你們的公安。他弄死我兒子,我就搞廢他。」
陸昂看向地上那個人。
那人也懶噠噠掀起眼皮子,看了陸昂一眼。四目相對,他又漠然移開臉,繼續拿頭撞牆。
「這人硬的很呢!」彭漢生不屑冷哼,「我每天割他一塊,就看他能撐到什麼時候!」
在他的說話聲中,那一聲聲或長或短的撞牆聲,還在繼續。
咚。咚。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