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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回到驛館,驛丞見到顧懷豐,忙道:「顧大人,與你同行的那位姑娘,先前走了,留下一封信給你。」

  顧懷豐大驚,酒意登時清醒了大半,那張喜上眉梢的俊臉,剎那間,垮了下來,只剩一片白。

  作者有話要說:  論禍從口出的危害性╮(╯_╰)╭顧大人,你要少說話,多做事!

  今天有點卡,不太順暢,包涵。

  ☆、何期

  秋風掃過,白袍輕拂,一下又一下。

  顧懷豐接過驛丞遞來的信函,好生道了謝。回到房內,他端坐於案前,飲完一杯解酒苦茶,這才展信而閱。白紙黑字,極雅的墨香撲面而來,夾雜著一縷極淡的檀香,似有似無。懷豐一時怔忪。

  上面不過寥寥幾句,先是謝過顧大人這幾日同行照拂,再道今日街邊偶遇之尷尬,實在無顏相見,末了,餘下「後會也有期」五字。

  懷豐再仔細閱過一遍,方擱下了這張薄薄的信箋。他一抬頭,目光正好定在窗外。一樹枯木蕭蕭,幾片落葉紛紛,端地是淒涼又蕭索。宛如他此刻的心境,是一分無奈,兩分別離,再加上三四分的悔意。

  若是知道她要走,他怎會再道那樣的賭氣之言?指尖在案上輕叩再三,顧懷豐終是低低嘆了一聲。後會也有期,可何日是那期?

  他喚了家僕進來,正欲吩咐王二去將先前買的那幾匹料子都退了,可那些話卻無論如何都說不出來,他只得又揮手讓王二退下。重重嘆氣之下,酒氣上涌,懷豐懶得再想其他之事,索性翻回榻上,倒頭就睡。

  這一覺,便至天色將晚,黃昏薄暮。

  王二輕輕叩門:「大人,有一封左參政的宴客請帖。」話里的這位左參政,從三品,正是布政使方大人的得力屬下。

  顧懷豐幽幽醒來,眼眸迷離,還有些醉意在。他眨了眨眼,神思微微聚攏,暗忖道:「可是那些魚兒要上鉤了?」今日中午,他當著眾人說出那些謊話,正是要說給心懷叵測之人聽的。他們派人來暗殺欽差,現在又得知落下要命證物,那只怕會有其他的動作……而顧懷豐求得,就是這些人露出馬腳。

  左參政的宴請,設在城中的群芳閣。聽這名號,就知是何種地方。下了馬車,入目兩挑曖昧的暖紅燈籠,顧懷豐的眉尖便蹙了起來。再行走其中,目睹那些男男女女的旖旎畫面,那張白皙的臉上,直直寫了為難二字。

  偏偏那些鶯鶯燕燕,見來人是個俊俏的書生,便接二連三地往他身上撲來。嘴裡說的,都是些挑逗之言,比如公子心疼奴家吧,又或者小哥哥真俊俏。

  這些落在顧懷豐耳中,他面紅耳赤,無地自容極了。拂開那幫塗香抹粉的煙花女子,他暗想,到包房之中,應該會好些。可推開包房之門時,他更是瞠目結舌,恨不得扭頭就走。裡面已經坐了好幾個中午見過面的官員,而每人身邊皆圍了數個女子。那些女子,各個穿得都是若隱若現的薄紗,底下玲瓏的身軀呼之欲出。真,真,真是污穢不堪!

  那位左參政是個色中惡鬼,他早就迫不及待的左擁右抱起來,此刻更是喝的醉醺醺。見顧懷豐到了,周圍諸人都起身拱手見禮,唯獨他不客氣,反而直接讓兩個妖艷的女子上前招呼,口中稱道:「顧大人,這兩位可是咱們霈州城的花魁,專門留給你了。你看看,可還和心意?」

  這算是先禮後兵?顧懷豐心下一凜,他還在默默盤算對策,就被人拉入席中。

  兩個女子一左一右拱著他而坐,她倆薄紗掩映下的身子,緊緊貼在他胳膊上,衣料摩挲之間,柔軟的觸感異常明顯。顧懷豐根本不敢胡亂動彈,生怕碰到哪兒不該碰的地方。那左參政看在眼裡,笑道:「顧大人是京城來的,可是瞧不上這些庸脂俗粉?」周圍附和,倒顯得顧懷豐格格不入似的。

  懷豐勉強搖頭,拱手稱道:「中午喝多了濁酒黃湯,到現在還未清醒。請左大人海涵。」他抬手的瞬間,正好擦過身旁女子。顧懷豐一愣,雙手忙又交疊放好,正襟危坐。

  他這樣拘謹,倒惹得眾人鬨笑,那位左參政尤其笑得意味深長。「顧大人,你若是再這樣,倒是不給我面子?」說著,又使了個眼色。那兩個女子得令,一人舉壺,一人舉杯,就要給顧懷豐餵酒。

  懷豐自然是推辭。其中一個女子嬌滴滴道:「大人,可是嫌棄酒盞寒涼?那奴家餵你,可好?」她執起酒壺,往櫻桃小口中送了溫酒。一雙杏眼含春,魅惑流轉其間,無比的勾魂。

  眾人皆是一副看好戲的模樣,唯獨顧懷豐煎熬無比。他渾身繃得筆直,欲往後躲,卻正好落在身後女子的懷裡,只得重新端坐好。而隨著眼前的女子慢慢依偎過來,懷豐面色越發煞白,只覺得是在受辱受刑一般!

  他忍無可忍,忽的一把推開女子,起身作揖,道:「左大人,恕顧某有事在身,告辭了。」說罷,他撩起衣擺,頭也不回的離開。

  待到外頭,他使勁吸了好幾口,方覺得五臟六腑好受許多,清新不少。懷豐抬起袖擺,放在鼻端嗅了嗅,不禁蹙眉,滿心不悅。他渾身上下撣了撣,直到將那些脂粉拍去一些,才罷了手。

  馬車顛簸,車簾被秋風吹起,一時間竄入許多清新的涼意。饒是如此,懷豐仍是覺得狹窄逼仄的車廂內,皆是那些嗆人的脂粉。他忍受不住,便下了車,自行踱步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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