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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雲陽子是個散仙,法力無邊,原本天上地下都敬他三分。他是可以去地府走一遭,查陰陽簿也就清楚了,但云陽子未成仙時,曾誘拐過閻王的小妹,和地府結下了怨,又因為阿秀,與地府的積怨更深。所以,常年來,兩者井水不犯河水,互不來往。這回哪怕是徒弟鐵了心要做的事,雲陽子也不願去閻王面前,低三下四的求人,他覺得丟了自己的身份!

  阿秀不願師父難辦,也根本沒存這份偷懶的心思。

  眼看明英要和她抱頭痛哭,阿秀眼珠滴溜溜一轉,就想到雨夜裡那個迂腐的少年郎,她忍不住掩面笑道:「有了,我們去安州尋人!」明英有些狐疑,但看著阿秀如此篤定,眉梢亦都是喜色,也就半信半疑隨她去。

  既然定下安州,二人也不如先前那般四處耽擱,緊趕慢趕,就上了路。

  明英問了好幾回為何是去安州,阿秀卻一概不答,根本沒提遇見那位顧大人後體內的那道異樣。其實,她本不覺得有什麼,但只要一想到那人常掛在嘴邊的「姑娘請自重」,就覺得有些微妙與赧意。再一想到即將與他重逢,阿秀心裡,也不知是期盼,還是膽怯。

  她怕,他不是他;她又怕,他真的是他!

  任憑有武力修為傍身,二人急匆匆走出這大半時日,也只不過才離上個集鎮幾十里地罷了。雲陽子隨性的很,他常常是想到什麼就教什麼,可偏偏從沒記起過騰雲駕霧之術,只因他最恨這般虛頭巴腦的東西,「腳踏實地」是雲陽子的口頭禪之一。

  阿秀和明英累得氣喘吁吁,到最後,一併停在路旁大樹下歇腳。

  「阿秀,我說照這樣下去,何時才能到哇?等咱們到了安州,只怕黃花菜都涼了……」背上那把刀變得死沉,明英一把將其摜在路旁。長刀威風凜凜地插在地上,他彎下腰,扶著刀柄喘氣,又抗議道:「沒想到,這趕路竟比打架還要命,咱們就不能找輛車或買匹馬麼,非得要靠腿?」

  經明英一提醒,阿秀繞過彎來:「哦,對,可我沒銀子啊……」阿秀不吃不喝,怎麼樣都行,銀子於她而言,還真是個身外物。

  何況,雲陽子向來瞧不上這些阿堵物,他講究的是清心潛修。這回,兩個徒弟先後下山,他只不過交代了幾句,至於銀子什麼的,自然不在雲陽子考慮的範疇內,反正徒弟餓不死就夠了。

  明英氣餒,兩隻蜜色的眼睛只差迸出火星,這回換他屈指敲了敲對面那人腦門,不無得意道:「真笨,我有啊……」不過一會,他雙手攏袖,又有些心疼:「這可是我攢著娶媳婦的私房錢,如今都給你用了,可得記得還啊。」

  阿秀頭點得跟撥浪鼓似的,她喚了一聲師兄,誠懇道:「以後我盡力幫你找媳婦。」

  現下銀兩一事倒解決了,可這兒大路通天,前不著村後不著店,怎麼僱車買馬?若是要趕到下個鎮子,就得再多走上幾十里路……這回,可真是有錢也沒得法子了!

  他二人艱難走了幾步,蹲在官道中間,不免唉聲嘆氣。

  突然間,有什麼東西嗯昂嗯昂地使勁叫喚,又有灼灼熱氣噴在身上,明英伸手摁刀,阿秀握緊油傘,二人默契對視一眼,同時回過身,正要做出動作時,齊齊傻了眼。他倆身後竟是一頭灰色大驢,一雙長耳朵支愣著,兩隻前蹄奮力往前撅著。

  他倆居然擋著驢子的道了!阿秀與明英迅速蹦開,讓出路來。

  驢子後頭拖著個簡易車棚,上頭豎著個小旗子,寫著個「醫」字。此時,這輛驢車慢悠悠往前挪了幾步,到他倆跟前時,停了下來。

  「哎,你們這是要去安州?」

  有人說話,聲音清脆,就像翠虛山下的流水划過小石子,叮叮咚咚,格外好聽。阿秀循著聲望去,就見一個年輕俊俏的姑娘家騎在驢上,眼睛笑眯眯的,讓人不覺親切了一分。

  作者有話要說:  師父,你才是我的真愛啊!快快更加拉風的出場吧~~

  PS:今天捉了個bug,雲陽子是修道之人,前文阿秀念得是心經,都改成清靜經

  ☆、晚山

  「你們這是要去安州?」那位騎驢姑娘身子微微傾斜,耳邊的小垂髫隨之動作搖晃。她目光盈盈地探詢過來,清澈無比。

  阿秀正要點頭,明英大步竄到驢子跟前,抱拳道:「正是。在下青州明英,攜師妹阿秀前往安州尋親。」頓了頓,他撓頭赧笑:「這位姑娘,你也是要去安州麼?孤身女子一人上路,著實危險。不妨與我們一道,相互間也好有個照應。」他殷勤地,只差就說自己有銀子了!

  陡然聽見明英文縐縐的說辭,阿秀恨不得掉一地的雞皮疙瘩。她這位小師兄,什麼都好,唯獨過不了女人這一關。明英還是一顆蜜色琥珀時,曾受過一個女人的恩惠,他心底記著,便總是對女人執著。可整座翠虛山上,除了阿秀這個千年女鬼,就沒有一個正常女人,以至於明英常常念叨著要下山娶媳婦。

  那姑娘的目光慢慢從明英游移到一旁的阿秀身上,再巡睃回他背後的那把長刀。一愣之下,她縴手遙指,胡疑道:「你們……不會是傳說中做打家劫舍勾當的人吧?」

  這姑娘倒也是天真無邪。阿秀心想,若真是做那些不要命勾當的,還能容她這麼直白的發問?只怕此刻命就沒了!

  因雲陽子不喜曝露身份,所以,明英一本正經地胡謅道:「不瞞姑娘,家父乃是個走鏢之人,我與師妹自小學些拳腳功夫傍身,不過是為了混口飯吃。」說著,他指著身後的長刀,滿不在乎道:「這破銅爛鐵不值幾個錢,不過是裝裝樣子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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