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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不是不想管,只是懶得管,她的肚子一天天顯起來,整個人漸漸開始嗜睡,好像連腦袋都沒原先那麼靈光了,到最後,她索性連每日的晨昏定省都一併省了,難得讓自己樂個清閒。

  文墨在這宮中去的最多的地方,反倒是崇嘉殿。

  自那夜之事後,端華的性子沉悶許多,話也不再多了,而除去文墨之外,他對旁人一概是冷著臉。他年紀雖小,可收斂起笑意時,也有了些駭然氣場,隱隱透著疏離和隔閡,讓人不得親近。

  夏去秋來,大周與西魏一戰也分出了結果,季堂以十萬兵馬,勝了魏子嘯手下的百萬雄獅,實屬不易。

  且說年初的時候,西北戰事剛起,魏子嘯深諳兵貴神速之道,他占盡天時地利,以人海戰術,步步緊逼之下,不留給對方任何一絲喘息的機會。

  他著急心切,欲將這十萬人短日內盡數屠盡,也好儘快立他一國之君的威風。

  舉步維艱之下,季堂只好從其弱處和短板下手。

  這魏子嘯去年擁兵自立,可謂是名不正言不順,許多擁護姜室的大臣,皆被他壓制打擊。魏子嘯本欲將這些人皆除去而後快,可因為這場戰事陡發,他不得不又倚重其中的一些文臣武將,連告老歸鄉的范淵行都被他請來,以定朝臣的動盪之心。

  西魏人心極度不穩,而魏子嘯失去人和這一利素,便給了大周最好的機會。

  至於讓誰去遊說這些與魏子嘯心有嫌隙之人,大周諸將在帥帳中商議許久,來來回回爭辯了半日,還是沒個定論。

  此法子說起來容易,但真正做起來,卻是危險重重,畢竟要深入險境,而人心又是最難測的,稍有差池,或說錯句話,那就是個送死的結局。

  季堂負手而立,將諸人一一掃過,最後目光定在孝瑜身上,二人視線交錯,他笑道:「不知王爺可願前去?」

  孝瑜穿一襲半舊的月白長衫,於一堆魁梧武將中間,更像個手無縛雞之力的文弱書生。他當下出列,抱拳道:「將軍不點我,孝瑜也正要請命。」他身上有一半的姜室血統,確實是最為合適不過之人。

  孝瑜領下這道軍命,待與季堂商議完後,不敢耽擱,為顯誠意,他便不帶一人,單刀深入敵營。

  幾經九死一生的局面,他終將幾個手握兵權的重臣說服,並約定日子,一道起事。此後,他再入明華府,直接找到范淵行,以禮、法之說相辯。

  孝瑜西行一路,所歷之事皆是盪氣迴腸,而這才有了史書上所記載的群臣「倒魏擁姜」一事,以至於到了最後那一日,不僅是朝臣,連明華府普通的百姓亦加入其中。

  至此,魏子嘯的皇帝夢結束,西姜復辟。姜室那個萬幸的遠方子嗣,被拱為新帝,他又派使臣向大周獻上國書,直言甘願俯首稱臣。

  季堂和孝瑜凱旋之日,已臨近新年,長青親至城門迎二人歸京。見到天子鑾駕將至,諸人俯身叩首,恭迎皇帝聖駕。

  禮輿正前方的明黃緞幨帷,被人悄悄掀開一角,一個著大紅錦襖的丫頭跳了下去,小跑幾步,撲到季堂腳邊,甜甜地叫了一聲「義父」,正是纏著長青一道出宮的寧英。

  季堂不敢完全抬首,他略微偏頭,挑眉淺笑,輕聲喚道「公主」。他這一笑,眼梢的皺紋就更加深了,像把打開的小扇子,將風霜的印跡悉數留下。

  寧英個子正矮,她站著正好與季堂跪著平肩,此時,她亦看到那幾道皺紋,於是伸手摸了摸,小心翼翼地觸碰著,像是什麼新奇的玩意。

  季堂怔忪,復又笑得更舒展了,那雙鳳目滿滿皆是笑意。其實,寧英一點都不像文墨,她的眉眼隨皇帝居多,可若是仔細看,看久了,還是有些文墨的影子在,很淺,很淺。

  長青踏出禮輿時,正好見到這和樂的一幕。

  他倏爾想到那些個曾鬧得滿城風雨的閒言碎語,還有交託給賀治陶去查的讖文一事,遲遲沒有下文,他面色稍顯得肅然了些。

  長青說罷「平身」二字,又上前親自扶季堂和孝瑜二人起來,口中稱道:「五弟,國公,此趟辛苦,朕必然重重有賞,有什麼要求儘管說來,朕定當都准了。」

  他不過是說些當皇帝的客套話,熟料,翌日的早朝之上,他二人居然毫不客氣地,都來討皇帝的諾言了。

  只不過,季堂求得,是辭官,而孝瑜求得,是指婚。

  這兩道突然的請旨,讓長青有些措手不及,皇帝做久了,他不大喜歡事情脫離掌控。

  當朝沒有再議,只是在退朝時,他留了季堂下來,單獨覲見,又對孝瑜道:「五弟,你皇嫂頗為念叨你,有空去看看,你有何事,儘管可以和你皇嫂聊聊。」

  關於龐闕辭官一事,長青可以想清楚,也能理解,畢竟那個「等夷之志」的讖文,龐闕應該也有所耳聞,所以主動辭官讓出兵權,算是他自保的手段。

  可孝瑜要皇帝指婚,指的還是從西姜擄回來的那個阿茹,長青就有些不明白了,他還沒開口要辦這個奸細,治孝瑜個包庇之罪,他這個弟弟就趕著跳出來護短了。

  孝瑜到咸安宮門前,已經聞到梅香陣陣,很是清雅,他鬱結許久的心,稍稍打開個口子,有了些開懷。待命人進去通傳後,不消片刻,文墨就腆著個肚子,親自迎了出來。

  孝瑜意外非常,忙拱手賀道:「真是該恭喜皇兄和皇嫂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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