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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長青聽明白了,她今日來是為了寧英!長青暗自嘆息苦笑,文墨居然還義正詞嚴地說他不信她,可是,她又何嘗信過他?

  長青打心底是相信文墨清白的,要說她對龐闕心中有情也就罷了,以她固執的性子,憑她曾經願意為了皇帝的臉面去死,又怎麼可能會做出對不起他的事?

  思及此,長青只覺得累,很累……

  這段話完,文墨還是保持著俯首叩拜之姿,格外的謙卑,她的心突突跳著,等待著最終的宣判,不是為了她,而是為了寧英。

  室內靜了半晌,只有偶爾燭火啵的一聲,就聽那人道:「朕知道了,皇后先回吧,朕累了,想再歇會。」話里格外地冷漠,猜不透他是何意,接著龍榻上傳來一陣窸窣之聲。

  文墨身形一滯,她有些不敢相信地眨了眨眼,像是蝴蝶輕柔地扇了下翅膀,緊接著又連續扇了好幾次,簌簌地,來回地眨。

  然後,有一滴淚衝破了睫毛的阻撓,砸在面前的白玉磚上,無聲無息地開出了花——可也只有這麼一滴而已。

  也不知低低拜了多久,文墨終直起腰,長青已背對她睡了,她只好自行起身,靜靜地替他放下幔帳,又認真地福了福身,悄聲道:「臣妾告退。」也不知是說給誰聽。

  兩儀殿檐角上,脊獸口中的鈴鐺,被風一吹,叮叮咚咚地響,像是從天際傳來的勾魂之音。

  文墨走出兩儀殿時,感覺很冷,這種冷不是身上四肢間的,而是從心底最深處散發而來,是一種不可遏止的冷意。

  她緊了緊披風,雙手攏於袖中,互相緊緊攥著,急切地想要抓住些什麼,卻又感覺有什麼東西在悄悄溜走。

  到底是什麼呢?文墨思量許久,最後想,哦,也許是長青……長青,在離她而去……

  原先,哪怕他在旁人床榻,文墨也知道,他的心在她這兒,可現在,哪怕剛剛兩人在一起,她也看不見他的心……

  太皇太后年紀已經很大了,頭髮花白,但仍然是耳明目聰,精神矍鑠,她見春日風景大好,便如原來一樣,宣誥命夫人進宮,說是來陪她這個老人家聊天。

  那些夫人自然帶了各家的小姐,希望在太皇太后和皇后跟前混個臉熟,故此,這日宮裡是難得的熱鬧。

  文墨尚在雅韻齋外頭時,就聽見裡頭咯咯笑聲不斷,少女的聲音脆如銀鈴,很是好聽,亦像甘冽的清泉,沁人心脾。

  今日來得,是幾家一品大員家中的夫人小姐,有些她見過,有些很是面生。諸人給皇后見過禮,才依次坐下。

  文墨坐在太皇太后下手,向眾人微微頷首,目光最後落到那幾個未曾見過的女孩身上,其中一個長相雖不出挑,但一雙眼睛伶俐,靈氣逼人,格外有神,連文墨都不得不甘拜下風,她已經再也沒有此等顧盼生輝的時候了。

  這,便是文墨第一次見到賀萌枝——大周史上一個傳奇的女人。

  太皇太后見皇后來了,還是原來那般的笑,道:「皇后,有空還是得請他們多進宮聊聊,走動走動。」

  文墨知道太皇太后對她有諸多不滿,自從幾年前宮裡選秀,進過新人外,這後宮已經多有空寂,連皇嗣都不曾再多一個半個的。

  太皇太后這是在藉機敲打她呢,文墨亦笑,她答道:「老祖宗教導的是。」

  宴席還是設在杏林之中。

  小樓一夜聽春雨,深巷賣杏花,如今,春雨已經淅瀝了好幾場,這宮中的杏花早就如雲如蓋,美煞旁人。

  文墨與眾人一道從千步廊繞過來,遠遠看見那片繁花時,她心中就有了幾分膽怯之意。模糊印象之中,有人對她說,是在這兒對她鍾情的,可如今,景還在,人也在,只是情沒了……

  文墨心尖一疼,就不敢再想。

  這十多天,她又去過幾次兩儀殿,只可惜,每次長青不是批閱奏摺,就是已經早早歇下了,唯獨有一次,說是去賢昭儀那兒去看得月公主。總而言之,他就是不願見她,想著法地躲著她。

  文墨惶惶然,不知所措,她想盡辦法,絞盡腦汁,可就是沒有一丁點辦法。文墨總算能體會到,原先長青在她這兒受得那些閒氣了,真是一報還一報!

  開席前,太皇太后還是繞不開她的終極目的,請人將皇帝請了過來。

  長青來時,他心裡想著最不願意見文墨,不為別的,而是兩人在一起,不自在,不舒服,總是吵架置氣,還不如不見,可他沒想到還會再見到另外一人。

  當他給眾人免禮後,目光剛掃過旁邊的文墨,就聽一人大聲急喚道:「林公子!」異常清脆,又隱著久別相逢的激動之意。

  諸人皆是一愣,眼神中帶了些探尋之意,向那說話之人望去,正是首輔嫡女賀萌枝,她恬然一笑,是個落落大方的模樣。

  而文墨只是抬眼看向長青,長青皺眉辨認了半晌,方淺笑道:「是你啊。」笑靨明媚,文墨的心情不自禁地忽然一墜。

  那賀萌枝笑得開懷,燦爛得宛如春日最嬌艷的花,聲音糯軟甜蜜,道:「林公子,可還記得十日之約?那日,我可是從日出等到了日落,卻不見公子前來,還在心裡難受呢,不想今日就見上了!」

  這話一起,眾人的臉色變了一變,目光中就多了幾分探究,文墨亦是,她這才重新打量起這個女孩,而最後目光還是定在身旁之人,那人亦在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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