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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王府外,早有埋伏下的若干刺客,見這個機會難得,一併殺了出來,不過須臾,就是腥風血雨一片。

  無憂坐在車輿之中,靜靜聽著兵器交接的叮噹之聲,忽然生出些豪氣來,任憑外面如何,他自巋然不動,這才是真正的王者之氣,一個王者,怎能用如此下三濫的手段?

  對此,他嗤之以鼻,打從心底懷疑,孟州那位到底是怎麼當上皇帝的!

  牧秋坐在無憂下手,此時稱讚道:「生死關頭,王爺還能面不改色,無愧是個真正的王者。」

  無憂抬手,略微說了些謙虛之辭,又笑道:「先生這樣能長袖善舞,本王原先還真是未發現呢。」

  他話中始終是帶著些貶低之意,其實,對於李牧秋其人,無憂還真的是難以捉摸。

  牧秋笑了笑,頗有些雲淡風輕的意思:「立場雖不同,目的卻一樣,只需王爺謹記答應過李某什麼就好。」

  從父親給他擬下表字為「歸之」二字起,他的命運就註定是要歸去的,只是,牧秋自己都沒料到,他要歸去的地方,竟是南蠻!

  國讎家恨,這次一併算清,若是父母泉下有知,也該放下心來了。

  外頭打打殺殺的聲音漸漸消了,想來刺客已被趕盡殺絕,軲轆重新轉動,往前輾去,也許是正好輾在雪上,發出咯吱咯吱的聲音。

  車輿從中央的興安門進入皇城,經過承天大街,再到了承天門,無憂掀開車簾,看著那道朱紅大門,嘴角終勾起笑來。

  人在面對唾手可得的皇權時,總希望能更進一步,再進一步!

  崇文大殿又暗又冷,沒有了絲毫往日的光輝和喧囂,竟顯得有些衰敗之意,只有正中央的蟠龍座淡淡散發著金色的光澤。

  那,就是無憂夢了二十幾年的皇位,此刻,靜靜地,只等著他上前!

  無憂拾級而上,一步一步,走到寶座旁,心下還是有些不可思議。他伸手撫摸座椅,指尖傳來了一種冰涼無情的觸感,他的笑容越發燦爛,很好,皇位本該就是如此!

  他緩緩伸開袖袍,抿唇斂色,終穩穩地端坐在寶座上,底下眾人見此山呼萬歲。

  那聲音如排山倒海般襲來,充斥在無憂體內每一處,提醒著他這一刻無上的歡愉,他忍不住哈哈大笑,最是肆意狂狷。他終是成了!

  崇文殿的動靜,咸安宮中一清二楚,文墨怔怔眨了眨眼,緩緩吩咐道:「來人,替本宮換上朝服鳳冠,皇宮之地,豈容他人放肆。」

  ……

  而同一日,丹蓉自盡於王府。

  她雖一介弱質女流,但自小耳濡目染徐老的忠君之意,聽得自己丈夫的僭越之舉後,終愴然淚下,留下遺書一封,投湖自盡。

  「夫君,吾先行一步,請多珍重!自君謀逆起,吾被忠君愛國之念日日折磨,不曾停歇,吾自覺有愧,但求不曾牽連徐府諸人……」

  第 73 章

  六龍三鳳的鳳冠靜靜擺在一旁,正中間立著一隻振翅飛翔的鳳凰,周圍鑲嵌著幾百顆各色寶石,又裝飾著數千粒珍珠,流淌著觸目心驚的艷麗奢華,還有端莊高貴的皇權威嚴。

  這頂厚重的鳳冠,是皇帝送給文墨的,自大婚之後,她就不曾戴過,而這一回,她終命人將它取了出來。

  文墨已換上一襲紅色大袖朝服,袖袍、衣擺之上,交織著金線繡的龍鳳紋樣,更顯華貴和清冷之色。

  只皇后一個眼神,含槐已捧著鳳冠慢慢挪步上前。

  到了這時,暖閣之內,皇后的幾名貼身婢女同時跪下,為首的荷香伏在地上,拼了命地死死哀求,只期盼小姐別去冒險。她的聲音哽咽,又有著些驚恐之意。

  而暖閣之外,咸安宮上下三十餘人,齊齊跪在朱紅的帳幔外,不住地叩首:「請皇后三思!」

  這股泣血挽留的人聲,和著一下又一下以頭搶地的清脆之音,在空蕩的咸安宮內,形成了道滔天巨浪,不可謂不激盪人心。

  文墨的雙眸闔上復又睜開,清亮之餘,又有些沉毅,她撐著案沿艱難起身,入冬之後,她的腹部已明顯隆起,就算再寬大的衣衫也掩飾不住,而她的臉上,是從未有過的決絕與寒色。

  忠孝二字,於文墨自己,是浸淫二十年的信念,而於這個殘破的山河,則是支撐的根本。

  有人已在前朝僭越稱帝,山呼萬歲,而她貴為一國之後,豈可躲在後宮,貪生怕死?這一次,她終得要去的,若是死了,也算不付了情義。

  「都起來吧,本宮意決,既然皇上不在,那本宮就要替他看好這兒,免得失了皇上的臉面。」

  文墨將底下諸人一一不舍的掃視完,臉上重歸於皇后該有的平靜,她回頭看了眼鳳冠,眼眸中露出一絲屬於女人的哀婉。

  長青,請庇佑我們母子,度過這一劫吧,我雖無懼,但仍有憾,若是真得會死,我想問你一句,你可後悔?

  與此同時,孟州行宮的大殿之上,長青心尖猛地一悸,他嘶得一聲狠狠抽了口氣,伸手撫住胸口處,溫熱的掌下只傳來急促的心跳聲,聲聲震耳。

  而這一瞬,他眼框裡就起了潮濕之意,下意識地,脫口而出兩個字。

  長青痴痴愣住,不消反應,他就知道自己剛剛喚得是「墨兒」,那道存在並壓抑在他體內很久的不安直覺,這一刻活了過來,纏滿全身各處,說不清道不明,隱隱讓他害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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