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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文墨睨了一眼,緩緩搖頭:「莫要輕舉妄動。」

  待趙垂丹走後,文墨沒有喚人進來,她挪到窗邊的軟榻之上,怔怔看著外頭,外頭生機盎然,而她的心中卻是惴惴。

  過了半晌,她將雙手輕輕放在腹上,真是毫無感覺,她無聲淺笑,心中也不知到底是何滋味,是喜,是憂,還是難受,亦或不堪?

  這個亂世,也不知何時才會停,而她,也不知該盼著誰能贏。

  對於皇帝,文墨自然是恨的,他狠心至此,如今,她又有了身孕,若他知曉,可否會生出一些後悔來?

  而對於無憂和歸之先生,文墨自然不希望他們出事,可這個以天下為賭注的生死局,從來,都只會活下來一個人。

  第 72 章

  亂軍由祁州分成兩股勢力,一股迅速往南,打了好幾場措手不及的漂亮勝仗,先後吃下青州、岩南、楚鄉等地,直撲孟州。

  而另一股則是直接奔西,奪取范城、東州等地,拿下大周朝東西向最重要的命脈——洛水,一舉切斷西北諸軍東進的主要來路,延緩他們的動作,又給自己提供了時間。

  南蠻各族不復長樂四年的散漫,難得的合力,與嚴宏在南邊你來我往,較量得不亦樂乎,換句話而言,就是沒有任何實質進展,卻拖住了將近二十萬的兵力。

  一時之間,皇帝手中就有些捉襟見肘。

  景祐七年,戰火四燃,餘下的日子,雙方就在這種膠著之下度過。

  這個時候,人心皆惶惶,祁州城北的皇城,靜得像是沒有人煙,唯獨城門口立著的肅穆禁衛,還昭示著皇權的無可侵犯。

  一頂寶藍軟轎從平康巷出來,拐到金春大街上,晃晃悠悠再走幾步就停在了含光門前。如此慘澹光景下,祁州百姓已不大出門,生怕惹事,所以,守門的禁衛們不得不多看了幾眼。

  轎簾掀開,季堂探身而下,這會兒的天氣已經開始轉涼,寒風瑟瑟,吹動他頸邊的狐白毛邊,茸茸地,拱衛著那張略帶凌厲的臉。

  那幾名禁衛被他眼神一掃,也就低下頭去,不敢再直視,亦不敢出言攔他,自然,也是得了和親王允許的——為了籠絡這位安國公。

  季堂手裡提著個小三層青花食盒,裡頭裝了些香糯可口的吃食,他回頭往轎內張望了番,確認沒什麼遺漏,這才往咸安宮去。

  亂世之中,就算是皇宮,內務府也是極度空虛,每日也不過是些粗茶淡飯,眼見著文墨有了身孕又急劇消瘦,季堂便隔個幾日,就進宮送些東西。

  季堂到咸安宮時,趙忠海正在外頭掃水,他見是安國公來,忙低下頭,只看著眼前這方地上的枯葉,手上動作不停,卻見那人在自己跟前站定,入眼是水藍色滾銀邊繡蓮花紋的長衫。

  趙忠海腦袋低垂,不敢亂動,而那人也沒有動,兩人像是在進行著無聲的交鋒,到了最後,趙忠海支撐不住,小心詢問道:「國公,可是有話要交代?」

  季堂攏袖,輕笑:「若不是那日皇后將你從和親王手中保下,這條命,只怕現在已是歸了西。」似有無限惋惜,他頓了頓,接著道:「聽聞你家中尚有老母親,和個不大健全的哥哥,你也不想令他們擔憂不是?」

  季堂輕輕摁在趙忠海肩上,面帶關切:「如今外頭極亂,我已命人將他們接進城外龐府的莊子裡頭,有時間,見上一面也是好的。」

  趙忠海心尖一顫,從開始替皇帝賣命起,他就將家人全都隱姓更名安頓他鄉……熟知,竟如此輕易地被這人給揪出來,他的頭皮止不住地發麻,垂得越發低了:「多謝國公提醒和照拂,奴才感之不盡。」

  季堂輕輕「嗯」了一聲,眉頭擰起,聲音緩緩,極為無奈地嘆道:「皇后身子終究是瞞不住了,以後風浪很多,這宮中上下,還是得靠你保全。皇上他留你下來,想必也是這個意思。」

  文墨為保住腹中胎兒,不被有心之人利用,一直未曾對外聲張,就連普通的安胎藥也不敢喝,而整個咸安宮裡,起初也確實只有荷香一人知曉。

  七八月里,衣衫單薄輕巧,文墨身子也不明顯,尚能唬弄他人,可隨著月份一點點大起來,冬裝哪怕再厚實,又怎可能遮住女人鼓起的腰腹?

  若被和親王知曉,他就算能容忍文墨活下來,但怎會容忍下她腹中的皇嗣?若生下來是個男嬰,那自然就成了大周的嫡皇子……

  想到這個地方,季堂便不敢再往下,他只怕有個閃失,那就是個一屍兩命的結局。

  想必,皇帝臨走前,只慮著為文墨打點,卻沒想到她腹中還會有一個,而現在,腹中這個,才是真正會帶給文墨危險的所在。

  故此,他找到了趙忠海,在深宮之中,需要有個男人能時時刻刻看護著文墨,哪怕他是個太監!

  安國公的這番話,帶著些沉重,又有濃濃的託付之意,趙忠海當然明白其中所指。

  他微微俯身,抱拳道:「請國公放下,奴才虧欠皇后許多,這一回哪怕是赴湯蹈火,奴才也是在所不辭,只求國公能好生待我家中之人。」

  季堂挑眉看了他一眼,並未接話,只撩起衣擺,自顧往前走去。

  東次室里,文墨正拿著份棋譜,左右手對弈,聽聞季堂造訪,已不大意外,自那日二人心思又說開後,壓在她身上的不堪少了一些,而埋在她心底最深處的那個心結,也一併消減許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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