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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季堂只道她擔憂外面戰亂一事,遂出言寬慰道:「自當是盡忠報國,期望吾皇早日歸來。」

  「你若這樣想,還留在京中,豈不是諸多危險?」文墨眉頭擰起,渾然不覺話語間比之方才又親近了些。

  季堂已察覺此變化,鳳目微微上挑:「無妨,和親王要的東西,我已提前交託他人,如今孑然一身,於他而言,也無甚用。」

  文墨一怔,想到先前他提過的歸之先生一事,不由喃喃道:「你早知他們不軌,又多有安排,為何還貿然留下?」

  季堂端起茶盞,將熱氣吹去少許,熏熏茗煙之下,他的面龐也有了些模糊,仿若自嘲地笑道:「終是有些放不下的東西。」

  這話,說到這兒,二人皆已瞭然。

  文墨掙扎幾許,到最後囁嚅張口,道出一句「對不起,我終是負了你」,她垂下水氣迷離的眼眸,再也不敢往那人看去,只死死攥著把竹扇。

  季堂復又起了些痛意,他輕輕笑著嗔怪道:「臨夏,你未免也太傻了些,可還記得原先怎麼說我來著?」

  他停了停,鳳目輕眨,像是蝴蝶震翅,又似在努力回憶:「這輩子這麼長,我也捨不得你一個人孤苦。」

  說罷,他輕輕一嘆,像是說不盡的惆悵,文墨此刻再也忍不住,眼淚簌簌掉了下來,身子跟著一併發顫。

  「這輩子這麼長,你孤苦一人,我怎麼能放心得下?」這是原先她對季堂說得話,如今卻被他用來勸慰自己,讓文墨情何以堪?

  季堂看著她瑟瑟發抖,心裡愈發難受:「剛剛聽聞你似乎是有喜了,哭多了對身子不大好。」他想了想,又道:「還未來得及告訴你,我也是快當爹的人了。」

  文墨悶悶道了聲「恭喜」,這須臾的沉默之間,尷尬與疏離復又起來。

  她想了想,又有些替他高興,她用絹子拭了淚,點頭道:「你一生至此,也是該有個體己貼心的人,你夫人是誰?這麼大的事,我怎都不曾聽過?」

  「這人你是知道的——」見文墨一臉狐疑,季堂也就不再賣關子:「就是夏桃,可還記得麼?」

  想到印象中那個柔軟的女子,文墨不禁狐疑:「她不是?」

  話只說了一半,季堂就已明白她的意思:「她當年回京城後,因先帝突然駕崩,便一直留在暗衛之中,待我歸京後,她就想法脫身來尋我了,說是要贖罪。」

  見文墨還是緊緊蹙眉,季堂只得勸慰道:「無礙,莫擔心。」

  文墨又想到樁要事,茫茫然問道:「若是等皇帝回來了,今日之事,該將如何解釋?他這人的心眼最小,原本就不該將你牽涉在內的。」

  「照實說便是!」季堂心有成竹。

  見文墨不解,他又繼續解釋道:「皇帝既然敢留你一人在京,又准我稱病告假,那他心中必然是斷定,我會好生護著你,否則——」

  他輕笑:「以皇帝多疑的性子,他是斷不能容我在這亂世留京的。而且,這次只怕我自己不稱病,他也會下旨將留我下來。他這是,將你託付給了我。」

  文墨聽完,迷濛一滯,這樣想來,倒也有幾分道理,她只感到皇帝狠心絕情,可現在覺得他暗地似乎都為她做好打算……這一切,還真是一團亂麻。

  看著西邊殘陽如血,文墨忽然心生感慨:「季堂,我真得希望你過得快活。」她已經許久未親口喚出這個名字,現在喊著倒顯得越發小心。

  季堂偏頭看她:「我也是這麼想得,原來不見你時,總擔心你過得好不好,現在見到,我便知你是真的長大了,已能承擔許多,總歸與以前不一樣了。」

  一時間二人都沒有說話,只這樣安靜對坐著,暫且拋開外頭的波雲詭譎,享受著這難得的靜謐安寧。

  這日,兩人又喝了幾盞茶,平心靜氣地聊起這些年的過往,文墨心中生出些歲月靜好的感懷。

  哪怕外頭大浪滔天,可只要眼前這人在,他就會真心護著她,她也就多了幾分面對未知的底氣來,說到底,他在撐著她往前。

  這一日,季堂未得出宮,只得宿於明義宮內。

  翌日,趙垂丹復又來請脈,他如今安頓在御藥房內,只為來去方便些。結果,這脈象還是如昨,他擦了擦汗,小心問道:「娘娘,月信可准?」

  文墨這才認真回憶起來,算來算去,倒也有一個多月未見葵水,只是她這身子畏寒,總是不大准,她一直未放在心上,如今想來,若說是喜脈,那也只會是那日午後……

  文墨心一點點往下沉去,面色逐漸凝重,若是真的遇喜,那未免也太不湊巧了些。

  她看著趙垂丹,復又囑咐道:「你明日再來,若明日脈象還是如此,就有七八分的可能。」

  「多事之秋,切莫隨意泄露,你記著,本宮身邊只有荷香與安國公兩人可信,其他一概不能透露。還有,千萬別開什麼安胎的方子,他人若是問起本宮身子什麼毛病,你也該知如何回答了?」

  趙垂丹連忙稱是,文墨嘆了一聲,心頭越發悸動,這一切,只怕是天意,她的母子緣分來得這樣倉促,讓她都無法確認是否能保下這胎兒來……

  又過一日,趙垂丹照例來咸安宮,果然還是喜脈之象!

  這回,二人臉上皆有些欣喜之色,同時又有些不安,趙垂丹壓低聲詢問:「皇后娘娘,可要派人去孟州報信?娘娘腹中的,可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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