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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無憂亦抬眼,就見文墨一身月牙白裙衫,鬢間除開柄點翠回首鳳凰頭花外,還有枚鳳凰銜珠展翅金釵,由人從裡頭攙著,自暗至明,一步一步緩緩走了出來,自有股威嚴的架勢。

  自皇帝離宮那一日起,宮內所有侍衛皆撤,連帶著咸安宮前的大內侍衛也一併沒了,所以,這皇宮就是座空城,而文墨,就是這座失陷空城中皇帝的顏面。

  無憂微微一笑,其實文墨現在的模樣和初識時並無二致,眉眼如月,清清淡淡,只不過歷練了些不怒自威的駭人氣勢。

  文墨與無憂對視,眸中帶笑:「王爺,一別兩個月,倒真是不一樣了!」 她嘖嘖搖頭,像是替他哀婉,旁邊禁衛見此,一時按耐不住,紛紛拔刀相向,只等一聲吩咐,就讓她人頭落地。

  無憂擺手止住眾人,斂起神色,鄭重道:「皇嫂,本王只想問一句,葉眉是不是你派人殺的?」

  文墨看著無憂,他風流倜儻之舉一如當年,卻也是個痴情空付之人,她嘆了一聲,淺笑,只答「不是」。

  無憂微微退後一步,心中恨意止不住地翻湧,果然是他,葉眉那麼愛他,他居然親手葬送了她,居然捨得殺了她!一剎那,他面色複雜變幻,眼中多了灼灼憤怨。

  文墨看在眼中,鎮定問道:「王爺,你今日前來,可是要殺了本宮,以祭奠貴妃在天之靈?」她目光澄明,不露絲毫懼色,坦蕩得倒是讓無憂一怔。

  他們相識一場,一直是君子之交,無憂到底狠不下這個心,只匆匆作了個揖,就欲轉身離去,只聽文墨喚住他:「王爺,若是現在挽回,還有機會,否則,只是中了皇帝的計。你這樣,會害了丹蓉,牽連妙陽和先生他們。」

  無憂悽然:「我早就猜是皇兄所為,只不過真沒想到,皇兄會這麼狠心,嫁禍於你,又將你獨自留在這危險之地……」

  一陣熱風襲來,吹動鬢間珠釵輕輕作響,文墨頸間緊著有些微涼,她攏了攏衣襟,笑道:「王爺,若沒有這樣的算計和狠心,他怎麼能當皇帝?若不引你上鉤,他這個皇帝,又怎能當得安心?」

  無憂忽然哈哈大笑,難得的肆意狂放,完全沒了平日裡的模樣,旁邊諸人皆被唬了一跳。

  「臨夏,你可知,景祐三年時,皇兄為你破了三年守孝之約,那些昏君妖女的流言是誰下令編的,是誰下令傳的?」

  無憂看了文墨一眼,神色複雜:「所以,你可知,我早就沒了回頭路?這一次不管是他引我,還是我主動入局,早晚都會有此一遭,不是他死,就是我亡,我們兄弟幾人,從小到大,爭來奪去,為了女人,為了皇位,為了這天下,沒有一天的安寧日子!」

  無憂轉身走了幾步,忽而又停下,他鬼魅地回頭一笑:「還有,臨夏,你可知,歸之先生乃是南蠻之後,這些所有的,都是歸之先生所謀?」

  他看著文墨目瞪口呆面色慘白的模樣,心中又了些報復的快感,這世間不管怎樣,人心總是隔著一層,天上地下,就此一回,為了葉眉,為了自己,他拼上全力也要博上一搏:「皇嫂,你要好生活著,我會讓你親眼看到皇兄是怎麼死的!

  他大步離開,經過趙忠海時,無憂只覺得乏力,擺擺手,就讓人放了他。

  待無憂與禁軍離開,文墨再也支撐不住,頭暈目眩,只余歸之先生四字在腦海之中,她身子一歪,旋即癱軟在地,咸安宮中亂成一片……

  文墨再次睜眼時,只能迷迷糊糊看到青紗帳柔柔飄著,像個孤魂野鬼盪在世間,煞是可憐。她再偏頭往外看去,幾道暖陽從南窗下照進了屋,在地上鋪開一卷金色畫軸,可也僅僅只能照著這麼一片地方,其他的,都是陰暗之處。

  她用力眨眨眼,眼睛乾澀地哭不出來一滴淚,聲嘶力竭之下,唯有低低喚了句「人呢」。

  聽見皇后的動靜,新蕊掀開朱紅帷幔,閃身進來,邊扶起文墨,邊愁眉道:「娘娘,宮裡沒有宮直太醫,荷香姐姐去了明義宮,看看禮親王能不能有辦法。」

  文墨點點頭,倚在床畔,揉了揉眉間,又問:「趙忠海呢?」新蕊指指外頭,沒好氣道:「還在外頭跪著呢,他真不是個東西,竟還有臉回來。」

  當聽到皇后要宣他進來時,新蕊眼睛更是瞪得渾圓,又不好忤逆,只好心不甘情不願地將趙忠海喚了進來。

  趙忠海跪在床榻前,就聽紗帳之中那人劈頭蓋臉地直接問他與皇帝之間的勾當,他身子一顫,連磕三個響頭,不敢有任何隱瞞:「回稟娘娘,皇上當年還是皇子時,曾從原來的趙總管手裡頭救下過奴才一命,奴才便一直暗地替皇上辦事。」

  文墨冷冷看著地上那人:「他倒有本事,放你這麼個眼線在咸安宮裡,什麼都了如指掌,偏偏還是本宮自己挑的你,真是……」

  文墨氣極,又問:「你替皇上殺了人栽了贓,他怎麼不殺你滅口,反倒還讓你有命回來?是要你繼續看著本宮麼?」

  趙忠海忙說「不敢」,復又叩首:「皇上是擔心娘娘安危,所以才讓奴才回來,吩咐務必護著娘娘。娘娘彆氣壞了身子,皇上是斷定王爺他與娘娘有故交,斷然不會加害娘娘,所以才放手這樣做了……」

  文墨心中怒火中燒,越發來氣,揮手連說幾個滾字,更覺得意亂不堪,恨不得親自奔至孟州砍他一頓才好,他斷定,他以為,通通都是他一人的自以為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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