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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嬪妃皆按例要給皇后晨昏定省,翌日,文墨派人免了淑妃的問安,到時辰後,這咸安宮的西次室,亦只有寧妃一人來了。

  二人面面相覷,最後說道詩詞歌賦上,才勉強聊了幾句。

  就聽外頭通傳「淑妃娘娘來了」,文墨一怔,見她徐徐進了次室,臉上滿是喜色,文墨忙讓人給她看座,又道:「昨夜淑妃辛苦,今早不是免了你今日的問安麼?」

  淑妃由人攙著,裊裊上前,微微福了福方坐下,赧然一笑,露出點點嬌媚來:「臣妾不敢。」

  文墨一笑,端起茶盞,吹了吹熱氣:「規矩這些都無妨,身子要緊,還望兩位早日為皇帝開枝散葉,綿延子嗣。」說罷,她自己倒是一滯,心裡不免暗笑,這說辭倒有些耳熟。

  是夜,皇帝還是留宿崇嘉殿,一連七夜,到最後太皇太后沉不住氣,只好找文墨去雅韻齋,讓她好好勸勸皇帝。

  文墨苦笑,應道:「皇祖母,您對我說過,皇帝知道了一個人的好來,就不曉得旁人了,我如今說得話,皇上怎麼可能會聽呢?」

  何況,她這些日子並沒有見到皇帝,這個混蛋!

  文墨咬牙切齒地出了雅韻齋,最後還是繞到了御花園中,她近日夜裡常常來此,仿佛只有此處才能撫下心底莫名的恨意,又不停地以母儀天下、雨露均沾等詞麻痹著自己,方渾噩至今,可只要想到還有幾十年這樣的光景,不免又心煩意亂的很。

  她信步走去,就見前頭那長葡萄藤架外,列著一隊黃甲侍衛,心下好奇,卻也一喜,遂問道:「可是皇上在此?」

  侍衛們見皇后來了,忙跪下請安,當頭一人應道:「啟稟皇后,皇上和淑妃在裡頭……」說著,他又抬起頭來,似有些難言之隱。

  文墨心下一凜,舉目四下望了望,綠葉隨風沙沙翻動作響,其間竄出個人來,正是皇帝貼身伺候的平公公。

  小平子暗道不好,慌忙上前行了禮,再看看裡面,面露難色。

  文墨再傻,也明白了這是何意,她抬頭看了看天,面色變了幾變,交握的雙手緊緊攥著,眼眶一熱終是泛了紅,狠狠留下「胡鬧」二字,甩開袖袍急促往回走去。

  這一回,再無人追了上來,她近乎逃一般回了咸安宮,蜷縮在床榻之間,無聲地流下了淚。

  第 57 章

  淑妃挽著皇帝從葡萄藤架下出來之時,就見小平子兩手不停來回搓著,腳下不定,神色緊張,不由好笑道:「平公公這是怎麼了,慌裡慌張,就跟老鼠見了貓似的?」

  長青亦抬眼打量,疑道:「怎麼了,可是前邊有何要緊之事?」

  小平子悶悶搖搖頭,若是在這時候說出皇后二字,就怕淑妃該記恨上自己了,心想只待尋個機會,再跟皇帝說個明白。

  可這一天,他竟未找到機會。

  直到翌日,去崇文殿早朝的路上,小平子才吞吞吐吐地說了昨日皇后偶然撞破之事。

  旒珠底下的臉色霎時泛了白,變了又變,心似被個什麼東西,狠狠地用力揪做一團,卻怎麼都攤不平回到原來的模樣,長青駭意頓生,他再怎麼胡鬧,也不想當著文墨的面,讓她難堪!

  因淑妃盛寵,長青又賞了凌仕誠許多東西,只差尊他國丈待遇了,所以凌派倒再未沒給皇帝找什麼麻煩事,只是凌相在朝中,端地架勢越發大起來。

  待下了朝,長青來不及換下朝服,便直奔去了咸安宮。

  熟悉的菱花隔扇宮門大敞,殿前幾株石榴,不過幾日未見,就抽出鮮綠嫩芽,迎風招展,生機盎然勃發。

  早有隨侍唱喏,長青下了肩輿,快走幾步,正殿之中齊刷刷跪了兩排接駕諸人,卻未見文墨的影子。以她的烈性子,他知她鐵定是置了氣,心中不免懊惱,此時只想趕忙賠罪,遂指著趙忠海問皇后現在何處。

  趙忠海俯身一拜:「回稟皇上,趙太醫在房中給皇后娘娘瞧病呢,如今正是那要緊關頭,所以不便接駕。」

  「什麼緊要關頭,怎麼不來報?!」長青剜了他一眼,急急往東暖閣去,旒珠叮噹,龍袍最下頭的碧海紋樣隨之動作,宛如真得潮水一浪接著一浪,拍打在他的身上。

  就見那杏花紋屏風,這回換成了兩道厚厚的冬日帷幔,挑在兩旁,他未做多想,徑直走了進去,卻見床榻空空,不禁回身焦急問道:「皇后人呢,不是看病呢嗎?」

  追在後頭的趙忠海一溜小跑,才喘著氣應道:「昨日夜裡,皇后娘娘說要搬去西暖閣住,奴才先前還未來得及稟明……」

  長青一怔之下,再看那床榻之上,只余個蛟龍出海瓷枕,和一床龍鳳呈祥合歡薄被。

  他們婚床上,原本並排擺著兩個瓷枕,一為蛟龍出海,一是鳳凰于飛,可文墨總嫌瓷枕又硬又涼,她睡不慣,所以就換成了個錦緞軟枕,圖樣是塵世間最為普通、亦是最甜蜜的花開並蒂,其中一朵,還是當時她親自繡得。

  而那床薄被,是先前二人一直合蓋的,現在,卻正好好地疊在了那兒。

  這,算是個什麼意思?

  長青茫然四下望了望,才發覺整個暖閣之內空空蕩蕩,她常用的物什都沒了,銅鏡、梳妝檯,連南窗下那盆白蘭都不知所蹤……

  他心尖像被針狠狠扎了一記,再扎一記,不消片刻,疼意就漸漸瀰漫上來,手腳都忍不住微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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