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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來,大周國內提及西姜之書極少,往往是隻言片語;二來,聽聞此書乃個女人所著,是前所未有之事;三來嘛,自然是和親王為其親自作序。

  一時間,祁州城內學子間爭相傳閱,紛紛想要一看究竟,讓這本札記到了難求之境,只好一版再版,文墨靠此,竟還小賺了筆銀子回來。

  無憂帶了本進宮,妙陽一看落款,就知是墨姐姐所作,又難得與自己相關,便在太皇太后面前,獻寶似地提了一回。

  太皇太后頗有興趣,遂讓人將此書念來聽聽,行文用詞挑不出什麼毛病,還極為有趣,果然是師承李牧秋,那丫頭也該有些本事。

  太皇太后這樣想著,某日,又有心無力地轉給了皇帝。

  長青心下亦好奇,他沒想到文墨還能著書,倒真令人相看,遂將此書帶回了崇嘉殿,他要看看,這個人能寫出什麼花來。

  當日,待批閱完所有的奏摺,已是夜深人靜之時,長青偏過頭,就看見躺在案邊的那冊書。

  他將其拿在手中,不禁暗嘆,若是文墨也能像書一樣安靜,一樣容易擺布就好了,省得每次見面,不是他被她噎個半死,就是自己拿皇帝身份故意氣她。

  可轉念再想,若文墨跟其他人一樣,那還有什麼意思,又有什麼值得他念念不忘之處呢?

  這樣想著,再想起那人模樣,長青彎起唇角,微微淺笑。

  封面上書「西行小札」四字,落款人是臨夏。

  長青盯了許久,方喃喃自語:「這是文墨的表字麼,是何深意?」復搖搖頭,那彎起的嘴角又耷拉下來。

  他不免有些泄氣,這連妙陽都知曉的事,到他這兒,竟比登天還難!

  待翻開扉頁,一看是無憂作序,長青原本就失落下來的心,又蒙上了層霜,不知不覺間,置上一肚子的氣。

  這兩人,還真是如影隨形,陰魂不散!

  只要一想起那二人郎有情妾有意的模樣,長青便恨不得提起硃筆,將這書當奏摺一樣給狠狠駁斥回去,批個體無完膚才好。

  當下,他咬著牙,隨手翻到一頁,寫得是他們當日進明華府的情景,「城高九丈,吾過時,聞姜人之言,心有惴惴焉……」。

  讀著這些文字,長青心底忽生出個疑惑來,他隱隱覺得自己抓到了個遺漏之處,而這個念頭一旦紮下根來,便揮之不去,如影隨形。

  長青的心漸漸沉了下去,他將書擲到案上,燭火掩映之下,是一張憤然又倉惶的臉。

  翌日,長青就從妙陽處得了肯定的答案,雖極為老套,跟戲文里一樣,但總是個法子,他怎會沒想到呢?

  待想通這一回,長青曾經所有的不惑,便輕易串了起來,原來,她一直就只喜歡那一人!

  什麼文家的男人,居然就是文墨!那時,她應該剛至京城,便急不可耐地去了龐府,還將那人唇間咬了個……

  長青思及此處,渾身就忍不住瑟瑟顫抖,他看著自己枕下那一沓水綠信箋,心尖便似掐出血來的疼,不可遏止,無處可逃。

  春景難得,太皇太后素來愛熱鬧,這些天連連於宮中設宴,文墨這日也得了入宮的旨意,雖然頗為奇怪,但再一想,許是沾了妙陽的光吧。

  文墨到安福門時,早有人在宮牆處候著,待報上自己名字,那太監作了個揖,便將她往裡頭引。

  二人直往內廷北側去,一路曲徑通幽,最後停在一處宮門前,文墨便看到了皇帝貼身的平公公,心中訝然。

  她上前見禮,道:「平公公,文墨是來見太皇太后的,只怕是那位公公帶錯路了?」

  小平子回了禮,笑道:「皇上交代過,若是文家小姐進了宮,就先領這兒來。」

  文墨一怔,她有些摸不著頭腦,莫非是上次生期之時,皇帝賞賜完東西,而自己未進宮親自謝恩,所以又觸犯了龍顏?

  她又道:「那勞煩公公通傳一聲。」

  小平子搖頭:「小姐進去便是,皇上金口說了,小姐日後可隨意出入皇宮,御前也無須奴才再通傳。」

  文墨滿臉困惑,不懂皇帝到底是什麼意思,心下有些不安。

  她別過平公公,款款入內。

  這裡仍是個單院落,院子裡好幾株玉蘭,或白或紫,此時開得正好,而兩間配殿前,又種著迎春蔥蘭等,亦是花艷時分,比上次那個冷清的崇嘉殿,熱鬧許多。

  文墨仰頭,見正殿匾額上書「千秋」二字,怔怔出了神,心裡猜測,莫不是千秋萬歲的意思?

  長青在殿內,聽到外頭的交談之聲,越發坐立難安。

  他得知今日文墨會進宮,便遣人在宮門處候著,他只想親自問她一句,可如今文墨來了,長青就有了些不敢,還有了絲退卻之意。

  他站起身,走至明間正門處,一眼就看到了那人——這些日子折磨著他的儈子手。

  她此時正如夢中一樣,站在漫天金烏之間,渾身罩著層薄紗,無比耀眼,又面含無辜,正一點點地挑戰著自己的耐心。

  長青攏在袖袍中的素手,忍不住又攥緊了一分,指節泛白。

  文墨收回眼神,正欲提步往前時,就發現這千秋正殿前,已站著個人。他頭戴金冠,一身明黃,腰束玉帶,此時負手而立,只定定望著她,而這身影映在後頭空蕩蕩的大殿之中,略顯單薄和瘦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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