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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初聽見文墨這個名字,長青便想起此人留給他的印象,一個是字丑的固執,另一個是那顆擦乾淨的杏子,至於模樣如何,倒有些忘了,他應道:「此事終究不宜張揚,朕寫幅字,勞煩皇兄帶給她,聊表聖恩。」

  宴罷,長青先送太皇太后回雅韻齋,兩祖孫又說了會話,他這才回了兩儀殿。

  想到剛才應下的那事,他提筆考量一番,便先寫下幅字,待墨跡幹了,才遞給小平子,又交代好,這才看起奏章來。

  其實,如今許多朝政把持在太皇太后手中,只說他年紀小,閱歷淺,長青也就這麼聽著學著。

  許是因為喝酒之故,他的眉間隱隱有些難受,伸手用力按了按,這時,小平子進來,道:「皇上,武大人求見。」

  武易安深夜前來?這事不錯,長青心裡竊笑,來得正好:「宣吧。」

  易安心中卻惴惴不安,其他人在明職還好,唯獨他這些日子左右為難,手中掌著原來的那麼多暗衛,先皇駕崩前又只留下那麼句話,新皇這些日子也不召他覲見,又摸不著長青脾氣,所以,他只好主動出擊了。

  進兩儀殿,見完禮,武易安起身,試探問道:「皇上,如今龐闕已押回京,不知該作何處理?」這一樁事,最近成了他的心病。

  長青擺手:「此事不急,如今正是要大赦天下之時,待到明年開春後,再由三法司一併審了就行,反正,這物證,不是在麼?」

  「那——」武易安聽他話里的意思,倒不好再說下去了。

  長青走到他身邊,笑道:「武大人,父皇在世時,甚為器重於你,朕亦然,原先該怎麼辦的,仍然照舊,只不過大人手中所有,朕都需要過目,煩請武大人這些日子就備上來,越快越好。」

  武易安口中忙稱是,又行了禮,這才退下。

  長青走到殿外,空中一輪缺月,頗為寡淡,小平子替他披上大氅,勸道:「陛下,更深露重,還是早些歇下吧。」他深吸口氣,這天,果然涼了,不過,他都等得。

  十月下旬,修文一行千人,才回了金州大營,文筆亦在其列,他小小年紀已被擢升成參將,稱得上是修文的心腹。

  從大營出來時,修文給了個木盒,說是聖上賞賜給文墨的。文筆謝恩領了,才回了府。

  文氏夫婦得知長子今日回府,自是命人備了許多菜,一家人圍坐在一起,難得團聚了一次。

  席間,芷硯二人問了許多京城裡的事,文筆一一耐心答了,原先四人最愛鬧在一起,如今只剩文墨一人淡淡坐著,不聲不響,只有說到好玩之處,才略微淺淺一笑。

  文筆看看她,不知為何,覺得與妹妹,竟微微有了些疏離之意。

  文遠如卻面有憂色,壓低聲道:「如今新皇登基,瑞王掌平丘的軍營大權,只怕又會落得個……」

  文筆他自然知道父親說的什麼,長嘆一聲。

  文墨聽了這話,身子一怔,潘氏看了她一眼,剛想開口,只聽她問道:「哥哥,你們回金州時,龐將軍他是被如何處置了?」

  文筆便說了那個年後再審的消息,文墨嗯了一聲,復又低下頭,默默吃起飯來。

  忽然想到那個盒子,文筆他忙拿了出來,只說是聖上賞賜給妹妹的。文墨也不應,荷香忙替她接了過來。

  待回了房,來福不知從哪兒竄了出來,拱到文墨腳邊,喵喵叫著。文墨抱起它,坐到案前,案上攤著一本冊子,半邊墨跡已經幹了,另一半還空著。

  「小姐,晚上可還寫了?」荷香挑了挑燭火,問道。

  文墨點點頭:「先讓人將暖爐燒旺些,今兒個還挺涼的。」

  自季堂出事後,文墨雖混沌了好些日子,但亦平復下哀傷,只不過心頭一直空空蕩蕩,怎麼都無法填滿。

  她常常會做噩夢,夢裡那人倒在血泊之中,她就站在那裡,俯視著他,卻怎麼也觸碰不到他。每每噩夢醒來,她都似能聽到那日他的厲嘯聲,宛若就在耳旁,心尖又是一顫。

  牧秋見文墨整個人恍恍惚惚,上著課就不知神遊去了哪裡,便鼓勵她將其西姜一行記錄下來。文墨聽了,亦覺得可行,遂才決定好好地整理完全。

  如今,已堅持了大半個月,她每寫完一篇,便給牧秋看一回,這樣的回憶與文字,亦都能讓她安心。

  寧謐的夜晚,文墨想著自己的心事,忽然有人推門進來,她抬頭見是母親,忙又迎了上去:「娘,夜深了,還來後院做什麼?」

  潘氏脫下披風,由一旁的周媽媽接了過去,道:「睡前來看看,外頭下雪了,怕你凍著呢。」

  文墨推門,果然一片片雪落下來,聖潔又美好,她看呆了,直到周媽媽和上門,她才拍手笑道:「今年的第一場雪又下了,還真是不早不晚。」

  潘氏早就知道了女兒的心思,這段日子,她親眼看著她消沉在過去,又看著她一點點振作起來,直至此刻看見女兒展露笑顏,心下才有了些快慰,母女倆又說了些話,她方回了房。

  文墨坐回案前,提筆,卻正好是寫到他們入明華府那日。

  她筆尖輕顫,那個夜晚的記憶無法遏制地全都涌了上來,文墨深吸了口氣,想要穩住心神,可是手仍然抖得厲害,像是要與她的心共鳴一樣。

  她低嘆一聲,最後終是放下筆。

  荷香見此,也不開口問究竟為何,只是伺候她去了榻上,來福見狀,又拱了過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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