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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合上書,繞到桌子跟前,這才上下打量了幾眼夏桃,白色披風下僅一件鵝黃單衣,越發顯得楚楚可憐。他有些不忍,伸手將那人摟入懷裡,季堂身子熱,懷中那人渾身冰涼,靠著他胸口,只覺得溫暖異常,安心異常,不由熨帖地說道:「老爺,我想你了。」

  恍惚間,那一年,有一人,那樣嬌弱,那樣無助,她說,「季堂,我想你了」。

  季堂的心一疼,手上擁得更緊了些,他低頭吻著那人額頭,喃喃道:「月華,我也想你了。」這句話,他藏在心底,兜兜轉轉,終於說出了口。

  懷中之人身子一震,抬起頭,流著淚的臉上近似絕望,「老爺,我是夏桃啊,月華姐姐早就去了。」

  如平地一聲驚雷,季堂怔忪,突然喉頭一甜,腥鹹的液體不受控制的從口中滴落。他伸手一擦,掌中鮮紅,心底里最後那麼點渴望,就被掐滅得乾乾淨淨,季堂他面如死灰。

  龐府大亂,連夜去請了常年跟隨龐闕的孫軍醫,還有寶春堂最好的幾位大夫過府。

  第二日,整個金州城都知道龐闕吐了第二口血,有好事之人,居然開始盯著李牧秋,看看他會有何。果不其然,李牧秋沒過幾日,帶了個小廝,去了龐府。這下無聊之人又得了許多談資,好一頓編排。

  李牧秋他確實去了龐府,並且還帶著文墨。

  得知龐將軍吐血的事情後,兩人不由得都憂心忡忡,上次見他時還好好的,怎麼會又抱恙了呢?於是,牧秋說要過府看看,文墨纏著也要去,牧秋說不過她,只好又隨她胡鬧了。

  因季堂仍臥床,兩人被領至後頭臥房內。文墨有些尷尬,但如果現在計較這些,倒是顯得忸怩了,低著頭,不敢亂看,只緊緊跟在先生身後。

  季堂臥房比起他府里的那些奢華來,倒是簡樸許多,只意思意思在外頭擺了個八寶瓷瓶。屋裡不知生了什麼香,淡淡的,沁人心脾。

  聽聞李牧秋來了,季堂頗為高興,他這些日子躺得著實鬱悶,偏偏孫軍醫說他急火攻心,需要靜心休養,於是就只能整天裡躺著。他剛披了件外套坐起來,就見到了跟在牧秋身後那人,卻是一愣,一時竟不知該說什麼才好。

  季堂忽然想起那隻包子,捏在手裡,軟軟的,熱熱的。

  二人行了個禮,季堂讓人搬了兩個軟墩子來,便屏退了下人。

  「墨小姐,恕季堂失禮了。」季堂緊了緊微敞的領口,有些尷尬,她一個未出閣的女子,跑到他房裡來,怎麼說都不合適,若是被旁人知道,不知該有多少閒言碎語了。

  文墨指了指外頭,壓低聲道:「將軍莫泄露了我身份,稱我表字就好。」 見他手上動作,雖強裝鎮定,但臉上仍是一紅,像朵俏雲出岫。

  牧秋斜睨一眼,拆台道:「我怎不知大小姐何時有字?」

  文墨憨憨笑道:「先生現擬一個,不就成了?」牧秋一時啞然,只好無奈嘆氣搖頭。

  季堂抬眼看那說話之人,日頭西沉,屋裡稍有些暗,有些看不清楚模樣,但分明能真切地感受到她臉上的明媚笑顏,他不由得多看了幾眼。

  那彎彎的眉眼,微翹的唇角,像是春天裡清新的生機,又似夏天裡潺潺的溪流,帶著少女身上的單純與美好,撲面而來,季堂終於忍不住笑出了聲。

  聽著屋子傳來季堂的笑聲,這些日子籠在府里的愁苦和陰霾,剎那間消去不少。外頭候著的張伯,還有其他幾個丫鬟各懷心思。

  夏桃得了消息,知道李牧秋又來了,還是和老爺在臥房單獨相見,相談甚歡,不由怒火中燒,這幾日老爺對著她,連個好臉色都沒有,這作死的一來就逗得老爺開心,巴巴的過來獻殷勤。

  這些想著,夏桃越發不安,不行,她得去會會這個李牧秋。

  待夏桃掀簾進了屋子,見有二人坐在季堂床邊,不知在說什麼。坐著的二人見她來了,一陣驚慌,忙站起來見了禮。

  夏桃抬眼掃過,站在前頭那人,長身玉立,膚白剔透,姿容秀美,果然是生的一副好皮相,看久了更有股出塵的味道在裡頭,後頭跟著個粗布麻衣的小廝,只是低著頭,再看床上那人,一臉不快,夏桃暗哼,果真是擾了你們好事了。

  文墨此刻已嚇得冷汗涔涔,不敢抬頭,只垂手而立,怕一個不小心,露個破綻,就被眼前這位給認了出來,雖說只見過兩面,誰知道她記性有多好呢?

  季堂瞥了一眼文墨,見她那副縮手縮腳的模樣,恨不得是想變成個蝦子,心裡暗暗發笑。他咳了咳,開口道:「歸之兄,今日不留了,請先回吧。」聽季堂咳嗽,夏桃趕緊過去,替他拍著胸口順氣。

  牧秋低低一拜:「將軍好好養傷,歸之告辭了。」說著又朝夏桃拜了一拜,往外走去,文墨也胡亂拜了拜,低著頭跟上。

  夏桃抬眼看了一眼牧秋,心裡又是一陣煎熬,待見後頭那小廝的側臉,忽然只覺得有些眼熟,可一時也想不起,到底是在哪兒見過。

  待二人出了龐府,文墨才長長呼了口氣,嚇道:「幸好幸好,身上出了一身冷汗,若是被認出,就麻煩了。」

  牧秋亦慶幸不已:「下次萬萬不可再如此冒險,事關你女兒家的名聲,由不得再胡鬧了!」文墨點頭,保證再也沒有下次了。

  這事,文墨果然是再也沒了下次,因為沒過多久,她就出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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