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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文遠如與潘氏對弈,文筆湊在一旁,時不時指指點點,惹得潘氏說了好幾回觀棋不語真君子。文墨拿出描好的花樣子,認真繡起來,她要送給芳清孩兒的香包,進展甚慢,能趕上明年開春送出去,就不錯了。剩下兩個小的,則是在剝了一地的瓜子花生殼,互相丟著玩。

  上次文芷鬧脾氣說了那些胡話後,文墨總擔心妹妹又生出什麼事來,恨不得一天到晚的盯著她。誰知她再也沒自己跑出去,見了先生也跟平常一個模樣,也沒再說什麼出格的話來,學得更是比先前用心了,這才讓她放心許多。

  至於先生娶妻一事,倒是聽旺兒提過,那次事後先生就狠狠回絕了所有上門的媒婆子,只讓他們別再叨擾,否則就再沒得好脾氣好臉色來招待她們。

  如今,金州城這樁懸案就更懸了些,都說李牧秋這人清心寡欲,怕是想不開,要去當和尚了。

  一局作罷,潘氏忽然想起那日上香之事,回頭問道:「筆兒,你最近可去過龐府?」文筆搖頭:「自夏天裡師父被暫停了職,就未曾去過。」

  一旁繡花的文墨哼的一聲,笑道:「哥哥,那可是你師父,他如今身子不好,都吐了血,你這徒弟當得可夠稱職的,竟跟旁人一個模樣。」

  文遠如正和潘氏收拾棋盤,聽了這話,說道:「墨丫頭,你不明白,官場講究的是明哲保身四個字,筆兒如此做,也不算得錯。」文筆點頭:「其實我也想去看師父,就怕……」

  文墨心裡更是不快:「就怕什麼?原先龐將軍風光之時,誰不想攀幾個關係,現在他還沒怎麼樣呢,一個個都扒高踩低,跟紅頂白。哥哥,你忘了曾跟我說過的話?說你的師父是天底下最有本事的人,是個頂天立地的大英雄,大豪傑。如今,就算他真的有何對不起聖上,可他有什麼地方對不住你了?」

  這番牙尖嘴利咄咄逼人之話,說得文筆尷尬到無言以對,文遠如更是盛怒,拍著桌子,大聲厲喝:「胡鬧,你個女兒家懂什麼,平日裡都在學什麼亂七八糟的東西,竟越發沒大沒小了?」

  棋子被震得掉下了桌,滴溜溜滾了一地。文遠如難得會有如此大火氣的時候,嚇得芷、硯二人忙停住打鬧,不解的看著幾人,剛剛還好好地,怎麼吵起來了?

  文墨騰地一聲站起道:「爹爹,哥哥,我是不懂,你們這些官場污濁之事,我也不想懂!」說完負氣便跑回了後院去。

  氣得文遠如直拍胸口,潘氏勸道:「她一個小姑娘,你和她計較什麼?何況,老爺你也說過,幾個孩子裡,墨丫頭最為重情,龐將軍平日裡對我們亦不差,她看得、想得自然不如老爺通透,也不知其中利害。」

  第二日,文墨還是無精打采,上著課,就連連唉聲嘆氣。牧秋見她眉頭都打成了結,問是何事,她就原原本本將昨日與父兄爭論那事說了,請先生評評理。

  牧秋聽了,搖頭勸道:「大小姐,明哲保身之法,是種中庸之道,官場之中本就是非多,若是行錯一步,很有可能就是掉腦袋的事。我與你,都不在其中,不解內情,自然無法憑自己之思來下論斷。」

  文墨疑道:「話雖如此,可那不就人情淡薄了?從何而談真情真義呢?」

  牧秋一滯:「世事本就常如此,更何況是官場之上?龐將軍他浸淫官場十幾載,只怕早就看開了。」

  想了想,牧秋接著說道:「世人千萬,各自想法,哪怕是天下大同,所思所想亦不一樣。所以,這事,歸之認為無人對錯,只是各執一詞各有一念罷了。大小姐,你若不贊同文大人之說,只需堅持己見即可,何必爭吵呢?」

  這番話讓文墨心服口服:「先生教訓得是,我明白了,可如今又惹得爹爹生氣,真是該死。」

  「這有何難?大小姐只需親自去賠禮道歉便是了,文大人又豈會真的與你鬥氣?不過——,歸之倒是頗為同意大小姐,亦深感欽佩。這世間,錦上添花之人多,但雪中送炭的人之又少,大小姐有此心思,真真難得。」

  文墨一赧,掩面道:「先生過獎。」忽而眼睛滴溜溜轉起來,問道:「今兒,旺兒可跟著來了?」

  牧秋以為她問這個做什麼,等上午之學結束後,文墨只讓先生在院子裡等著,又讓荷香趕緊去找套乾淨的小廝衣服,她匆匆回屋換上,又盤了個男子髮髻,戴上四方平定巾,冬日裡衣服厚實,文墨本就身形長挑,照著鏡子,如不細瞧,還真是個清秀的少年模樣。

  這幅模樣牧秋見了可是大驚失色,隱約猜到她想做什麼,忙說不可胡鬧。文墨狡黠一笑:「先生,如今不可亦是可了。」於是就跟他混出了府,旁人倒沒多疑。

  事已至此,牧秋也就作罷,只好隨她去了,可終究不放心她一個女子在外頭,所以還是跟著。

  沒想文墨倒是領著牧秋,一路小跑去了他家附近的那家張記包子,可到了鋪子跟前,她才攤手抱歉道:「先生,我沒帶銀子,能否先借則個?」

  看鋪子的是個年輕姑娘,見牧秋來了,不由面上一紅,急忙用紙包了幾個遞他,轉身回了裡屋,竟連錢都不要了。

  文墨眨眼偷笑:「咦,先生,這可是要說媒給你的那張家姑娘?模樣倒還真是不錯,手腳還麻利。若是先生娶了她,只怕我們這些做學生的,日日都有便宜包子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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