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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皇帝將他做刀使,斬盡所有不服之人,然而卻沒想到這把刀越來越鋒利,直至磨出了今日雙刃的鋒芒。他仍是一把快刀,寒芒即至,斬草除根,只是用他的人也要時刻擔心自己一個不慎割得自己滿手鮮血。

  海惠王蕭翎名義上是宗親藩王,□□子孫,天家血脈,然而這柄刀他哪敢用,甚至連接近都要再三思量。

  多年的疾病耗去了本屬於蕭翎這個年紀應有的生機與朝氣,倚在藤椅上的他縱然裹了厚重的長裘也經不住山中涼氣,說一句咳好久。好一陣消停下來,他喘著氣虛弱道:“廠臣太過客氣了。”

  雍闕一笑不置可否,坐到他這個位子上不難,難得是坐長久,現在與人客氣,也不過是圖著有朝一日,日月換新,別人留給自己客氣點罷了。

  在迷宮般的山中兜兜轉轉了幾圈,又回到了官道之上,仍然一無所獲。雍闕頓頓腳步,眼眸落在一處巨石上,漫步走了過去,久久未動。

  蕭翎懨懨地問道:“廠臣可是發現了什麼異樣?”

  “回殿下的話,是有點門道,”雍闕繞著巨石走了半圈,突然彎下腰來,輕輕一摘,手中多了一簇雜草。雜草多數已被巨石壓成兩截,斷口處微微發黑,奇怪的是它們的尖頭,長長短短,似被人刻意掐過。

  雍闕數了數,三長兩短。

  海惠王就在他身邊,自然也瞧出草上文章,詫然問道;“廠臣,這可是你夫人特意留下的?真是蕙質蘭心……”

  雍闕微微一笑,眼底壓著深光:“內眷淘氣,平時愛與微臣玩些不上檯面的遊戲罷了。”

  他環視四周,疏疏密密的林木落入眸底,他不覺退了數步,來回走動再三,最終站定在一個角度。巨石,松樹,還有遠處的樹影,全部囊括在他視線之中,驀地那雙沉淵落星似的眼眸閃過一道光亮。

  揉捏著手中草尖,他驀然一拋:“來人,把這塊林子給咱家拆了!”

  古有臥龍取六爻三三衍生之數,設八卦陣,後又有異人採納其中精髓,揉入奇門遁甲之術中,在區區方寸之地,利用寥寥數物,依仗地形設下奇陣,可困敵於死境之中。

  給雍闕設陣的人,手法說高明卻沒有置他們於死地;說拙劣卻能利用秦慢與他短短的空白地段,在他都沒發覺之下將他們隔開。

  秦慢的下落,從遇到海惠王起雍闕大致就猜到了,山中有山匪,林中有此陣,人在何處不言而喻。

  只不過,來者到底是衝著他來,還是衝著秦慢去的?雍闕不能確定。

  因為秦慢本身是個迷,她的來路東廠查過許多次,至今沒有發現什麼上清門。

  本是一趟無趣差事,衍變成眼下情況,雍闕不覺麻煩,反倒挑起了幾分隱隱興奮。

  破陣,首破陣眼,而陣眼被劫走的秦慢已給出了分明的指示。

  以錦衣衛的效率,不出一個時辰,原先冗雜紛亂的林道陡然耳目一新,道路左側,清晰地延伸出一條從沒見過的窄徑……

  不知何時從藤轎上下來的蕭翎輕輕擊了擊雙掌,嘆息道:“廠臣心智可謂是天下無雙,本王自愧弗如,真是自愧弗如……”

  他說完又是一陣猛咳,青白的臉上幾無人色,似是要將肺腑都咳穿了般,邊上的侍從連忙扶住他,找藥的找藥,敲背的敲背。

  雍闕蹙著眉心,示意錦衣衛從中協助,兵荒馬亂了好一會惠王蕭翎才緩過氣來,雍闕見之不忍,誠懇擔憂地勸道:“這山中瘴氣漸濃,王爺帶兵之身實在不宜久待,尋找王妃之事交給微臣便罷。王爺放心,微臣定會毫髮無傷地將王妃送回王府。”

  未料到,蕭翎卻異常的堅定執著:“阿瑜千里迢迢從渝州來與我成親,我卻疏於防範讓她落入賊人之手。此番我若不親自將她救出,日後有何顏面與她在天地面前許以盟誓,締結婚約?”

  阿瑜想必就是惠王未來的王妃閨名,本來藩王的婚事大多由皇帝指揮,只是現任海惠王的這個未婚妻是他幼年時期便定下的娃娃親,對方是西南地域一方大族。本來這種強強聯姻,皇帝定不會首肯,但那時西南正鬧得叛亂,為了安撫人心,穩住局勢,便默認了這門聯姻。也打那後,老惠王將權一放,全權交給朝廷派去的州官打理事務,徹底去做了他的閒散王爺。

  從小的親事,感情深厚在情理之中,紅塵多有痴情女難見痴情郎。以惠王的身子在深山中堅持到現在,不論其中摻和多少真假,雍闕倒真對他另眼相看了幾分。

  “王爺對王妃的厚情深意微臣深以為敬,既是如此,那趁著天色尚早,我等儘快摸到山寨方位,也好及早將王妃救出。”

  蕭翎虛白的面龐點了點,走了一截山路愈發崎嶇坎坷,不得已之下他遂舍了藤轎,在護衛攙扶之下一步一個深淺地沿著山路攀爬。

  與雍闕一干人相比,蕭翎的體力著實算不上好,但一路隨行他一直默然不語,雖走得緩慢但從未主動提出歇息。

  可見其心志之堅,遠超常人。

  如是對手,當旗鼓相當,勝負難分,雍闕心道,是個好對手。

  短暫休息的途中,惠王飲了口水,望了望雍闕,嘆了口氣:“廠臣尋人心切,想必與夫人的感情也很好吧。能入廠臣眼者,想必是個不同凡響的奇女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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