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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宦官娶妻,素來為人不齒,但在他口中說出卻似普通人家的夫妻般自然如常,甚至隱約有抬高對方的意思在其中。

  奇女子?雍闕失笑,半路撿來的一隻死纏爛打的灰貓兒罷了。他不禁想起巨石下壓著的斷草,和在華家時的種種……

  但確實往往冒出出人意料之舉。

  “說奇嘛,談不上……”雍闕嘴角噙著抹笑意,雖是摻得極淡但仍能看出絲絲自得與寵溺,“不過幾分機靈勁兒招人疼罷了。”

  蕭翎諾諾應和:“廠臣自謙了,自謙了。”

  稍作休整,將要啟程,前頭突然有了動靜,一道灰濛濛的身影一躍兩躍,電光般跳到了雍闕跟前跪下,原是他派出去的斥候:“督主,前面兒崖口隱約見得炊煙裊裊,想是那賊寨所在了。”

  ☆、第19章 【拾玖】相救

  雲聚西山,日輝孩子們被各自的娘親領會家去,菜飯香飄滿了小小的山寨。

  被趕回柴房待著的秦慢攥著個粗面饅頭,嗅著外邊的肉香,長長地唉了聲,掰開饅頭沾了沾冷水一口一口吃了起來。吃了沒兩口,她望著猶然不動的霍安,咽下去口中幹得發硬的饅頭渣子:“霍小公公,將就著吃點兒吧。”

  霍安揪著饅頭,笑中帶澀:“好姑娘,奴才賤命一條,哪是那麼精貴的人。進宮之前,別說一口饅頭,連乾淨涼水都沒得喝。在進東廠前,能有口飯飽腹,那是做夢都想不來的事啊!”他將饅頭一片片撕下泡在水中,“奴才只是在想,督主他們到現在也沒尋上來,看來這事兒不簡單哪。”

  秦慢唔了聲:“確實不簡單哪。”

  一個十五六的姑娘,想的不是花兒草兒就是詩經里“有匪君子,充耳秀瑩”,會複雜到哪裡去?霍安只當她是隨口符合,心裡一張算盤噼里啪啦已敲得珠子亂竄,匪寨的地形是萬中無一的易守難攻,以督主歷來的行事風格,不動則已,一動必是一擊必殺,端的是利落乾脆,不留餘地。眼看,日頭將落,若要來,定是挑半夜三更,夜深人靜之時攻其不備。

  但土匪不笨,霍安能想到的,他們也不會想不到,何況白日裡瞅著裡面還有一號軍師類的人物。

  到底是兵行險招,攻其不備;還是十面埋伏,瓮中捉鱉,便未嘗可知了。

  秦慢吃完饅頭後打了個呵欠,裹了裹衣裳就地臥倒,看樣子大有好睡一場到天明的想法。

  霍安沒盤算完,一看她那架勢急得嗓子沒冒出煙來!稍一躑躅,輕輕推了推秦慢,聲音捏得和蚊子一樣尖細:“姑娘!姑娘!”

  秦慢迷迷糊糊地啊了聲,還沒啊完被霍安連捂帶塞地堵住了嘴,指指門外,比了個噓字口型,他悄聲道:“姑娘,閉閉眼靜靜神可以,千萬別睡過去。奴才估量著吧就今晚上這寨子就得……”

  霍安齜牙咧嘴在脖子上比了個手勢,瞧得秦慢一愣一愣的,愣了會:“哦,知道了。”

  一倒頭又睡下去了,霍安還沒跳起來,她做夢似的聲音飄來:“睡飽了後才有力氣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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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夜星黯淡,無月有風,高崖之上火光寥寥,縹緲在濃濃升起的嵐霧中,遙遠得像天上仙家不意落於人間的星燈。

  “寨前寨後皆有哨口,看來防備有加,正等著我們入局呢。”

  雍闕騎於馬上,腰間懸著柄窄如柳葉的輕劍,此劍是駕崩西去的先帝所賜,名約無鋒,傳說是曾經一位成仙道者隨身佩劍。號約無鋒,然削鐵如泥,劍光未至,劍氣已裁人性命。

  仙家的劍,配上修羅的人,無數人覺得是種荒謬的嘲諷。

  而雍闕並不在意,他府中寶庫內藏有名兵無數,最常攜於左右的只有這把無鋒,哪怕前不久他才幫著現在的皇帝巧取了先帝的江山。

  只要用得順心趁手,嘲諷也罷,諂媚也罷,雍闕一概不予理會,譬如無鋒,譬如山中亟待他解救的那位內眷……

  海惠王借著微弱星光大致看清了崖上地形,三面環險,來去僅一條路,端的是一夫當關萬夫莫開,果然是處千里挑一的好屏障!夜風吹得他不禁拉了拉斗篷,氣音弱得似漂水浮萍:“這窩山匪果真是有幾分本事的。”

  可不是麼,布陣惑人,挾險居要,這豈是一般的本事。雍闕觀察著地形,略作一思量,招來逯存細語叮囑了一番,逯存點點頭,將話傳了下去,卻未見錦衣衛們仍在原地待命,未有何動作。

  “督主不打算現在上山?”蕭翎看不明白。

  “王妃既在山寨之中,貿然上去恐怕匪賊以為人質,到時候有個萬一微臣萬死莫辭其咎。”雍闕笑得耐人尋味,對手不簡單自然不能簡單視之,“為確保萬無一失,微臣有個不情之請,還望王爺予以相助。”

  他開了尊口,海惠王自然一口應下:“廠臣但說無妨。”

  ……

  待到百鳥歸巢,夜聲人靜時分,羊腸小道之上忽而閃現出一行黑影,沿著山路迅敏而上。行至匪寨前百步開外,那行人略一停頓,紛紛拔出背後長箭,火把一燎,頓時連成一條蜿蜒火龍。

  幾乎同時,山寨門口上的崗樓鑼聲大作,瞬間,方才還漆黑一片的寨子裡燈火通明。顯而易見,對方亦是有所防備,等的就是此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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