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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就是就是,徐相爺使勁點頭,兩撇鬍子氣得一上一下:“太傅在朝中任職也有六七年了,我等可從未見過尊夫人啊。”

  傅諍的眸光如他人般冷漠鋒利,語聲低沉,摻雜著一縷不易察覺的哀意:“八年前平州動亂,臣與妻子走失在流民之中,自此再未相見。但臣確實已娶妻立室,陛下不信可傳臣的母親來相詢。”

  徐相爺還是不肯罷休,道:“依我大恭律,夫妻相別八年便可判作是和離了。太傅大人再娶無妨啊。”

  “臣與愛妻鶼鰈情深,同牢那日起臣便立誓此生只得她一人為妻。”傅諍抬起頭看著岑睿,眸光沉凝如淵:“哪怕流離失散、生死別離,今生再無相見之日。天地為證,臣亦不會違背此諾。”

  71【柒壹】新年

  傅諍擲地有聲的話語甫一落地,闔朝俱靜。許多人不可思議地看向傅諍,太傅大人的意思是要替他那九成九回不來的夫人守活寡?!

  岑睿坐在龍椅上久久無言,縱然她猜到這是傅諍為了擺脫與徐家的婚事所找的說辭,縱然她仍不可避免地為他這一番話酸澀而感動,可在滿朝臣子面前她什麼也不能做,甚至連給情人一絲多餘的表情都不能有。她只能回給他以冷靜如冰的眼神,區區數尺朝堂在這一刻對岑睿而言卻是天各一方的遙遠……

  “太傅知道說出的這番話意味著什麼嗎?”岑睿冷漠的神情里摻著下不了台的薄怒。

  “臣知道。”傅諍沒有半點退讓,舉袖向岑睿深深行了一禮:“若臣今後再行娶妻,便請陛下治臣欺君之罪吧。”

  趕在徐師不甘心地鬧起來前,岑睿臉上烏雲密布:“諸位臣工皆在場,太傅今日一字一句可都聽明白了?都替朕記著,看太傅是不是如他所說的那般矢志不渝!”

  公然被拂了面子的皇帝陛下連聲都不打,直接退朝走人。

  諸位大人們愣了會才回過神,兩三個結成隊往各自衙門走去。膽大地往傅諍那瞟兩眼,回首與同僚喁喁私語。

  “沒看出來啊,太傅大人竟是個痴情種。嘖嘖,頗似老夫年輕時的模樣啊。”

  “娶了七八個妾侍的老不休沒資格說這種話!”

  “你個小兔崽子作死是吧,我給你娶那些姨娘還不是擔心你童年缺愛麼?!”

  徐相爺盛怒難消,一雙眼恨不得在傅諍身上瞪出個窟窿,正要用惡毒的言語為自己找回台階,右相謝容笑呵呵地走來:“兵部那邊托我給左相傳個話,似是有要事相商。”

  徐師昂起首,又狠狠瞪了眼謝容,你就是個幸災樂禍的糟心貨!不願被看笑話的徐相爺帶著擁躉扭頭就走。

  謝容把玉笏往袖裡一塞,望著徐師怒氣沖沖的背影,哎呀呀道:“太傅大人的演技真是叫我大開眼界,就連我這個知情人都幾乎被您剛剛那番情深似海的告白騙了過去,相信鐵石心腸的太傅大人竟也會動了凡心。”

  傅諍收回落在龍椅上的視線,輕飄飄地睨了眼謝容:“你這樣說,不過是還沒遇到讓你動心的人而已。”就算遇到了,你這種只會耍心眼坑蒙拐騙的小屁孩也娶不到老婆,一邊兒玩去。

  謝容臉上的笑有點僵,你這個食古不化、禁慾刻板的老曠男有什麼資格鄙視風流倜儻的我?!

  “相爺就這麼算了?”跟著徐相爺出去的人自覺他們的左相大人不是這麼好說話的呀。

  旁邊沒有其他人,徐師臉上的余怒剎那褪得一乾二淨,繃緊的雙肩也鬆懈下來:“傅諍把話說到那份上了,再步步緊逼,陛下下不了台就適得其反了。”順順鬍鬚:“與其讓陛下逼迫傅諍就範,不如各退一步,讓陛下覺著虧欠我們徐家一次。”

  底下人恍然大悟紛紛贊道:“相爺英明!”又有人道:“那小姐的婚事……”

  徐相爺哼了聲:“我是馬屁股麼?拍我有用?看著吧,陛下肯定會有安排的。”

  兩日後,岑睿同時召見了徐氏小姐和已升為尚書中司侍郎的陳彥,隨後兩個年輕人的婚事就此定下。陳彥是秦英同屆的科舉榜眼,與鍾疏同樣的寒門出身,性格比鍾疏要好上太多。岑睿挑來選去,覺著也就陳彥這樣溫吞好脾氣的才受得了徐師那個挑剔入骨的老丈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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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事一了,新年接踵而至。放了年假,岑睿逮著機會一口氣睡了個天昏地暗。早起,窗色敞亮,岑睿頂著個雞窩頭掀起一線窗戶,天上地下皆是片皚皚雪色,曲瘦的梅枝頭探出的骨朵在風中簌簌顫抖。

  遠處傳來孩童清脆活潑的笑聲,想是阿昭和煜兒一早跑起來去打雪仗了。

  用了早膳,岑睿坐在桌前苦思冥想地寫賀貼,她對詩詞一類向來不通,尤為搞不明白情人之間的新年賀詞該怎麼寫。傅諍上次在朝堂上道貌岸然地當著百官面對她坦誠心意,她似乎也要有個什麼表示才行。

  翻了會書,岑睿摘了句劉義慶文稿里的“親卿愛卿,是以卿卿,我不卿卿,誰當卿卿。”

  寫完整個人抖了下,揉成一團丟下。不行!太肉麻,太噁心了!

  咬了會筆頭,在嶄新地花箋上又寫下一句“風雨淒淒,雞鳴喈喈。既見君子,雲胡不夷。”

  是不是……太淒涼了點?傅諍看了會不會揍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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