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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還有嘴說!徐相爺氣得手直抖,恨不得拿茶杯砸過去,作為一個魚肉百姓魚肉了幾百年的資深世家,居然一而再再而三地被御史台揪住小辮子!恥辱啊!愚蠢啊!

  “陛下正是年輕氣盛、鋒芒畢露的年紀,燕王最近打了幾場勝仗,自然不甘示弱想做出點政績來。”徐相喝了幾大杯涼茶,終於強行鎮靜下來了:“你回去後馬上召集族裡人,讓他們這段時間循規蹈矩,別再捅婁子出來了!尤其是戶部你那兩兒子,手腳放乾淨點!上次漕運虧空一案,不是本相從中周旋,差一點就都送進御史台獄裡了!”

  尚書令喏喏受命,仍是有些不甘嘀咕:“陛下也忒偏心了,我們幾家被陛下捏揉,獨他魏家沒受一絲牽連。”

  徐相爺被戳中痛腳,陛下說得沒錯,他現在也分外想踹這貨出門啊!無力地揮手趕人:“回去吧,讓王琅和雲晉也將底下人約束著點。”

  人去閣空,徐相站在窗前望著廊上一排君子蘭,尚書令話雖不中聽,不過也有點兒道理。拈拈八字鬍,徐相爺尋思著,是不是該請個人回來鎮一鎮小皇帝的威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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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午後,右相謝容交代完一些詳細事宜,人慢悠悠地晃出了政事堂。人在衙門口前站了半刻,腳步一轉,往皇宮走去。

  找到養心殿後苑,換了身皓白常服的年輕帝王正倚在株枇杷樹上看書,謝容一笑:“陛下原來在這。”

  “右相來了?”手下翻過一頁,岑睿頭也未抬,隨手指了指對面的魚池:“坐,是替尚書令說情的還是也來勸朕立後的?”

  扇柄在掌心一敲,謝容笑道:“陛下總不能每次都用御史台堵大臣的嘴,御史監察的乃是國事而非陛下的家事。”

  “你都說是朕的的家事了,朕娶不娶妻,與他們何干?”岑睿仍是低頭看書,嘴角噙了一抹笑。

  謝容窺量著皇帝神容清淡的臉龐,從何時起小皇帝的喜怒皆不形於色,一言一行便不再那麼好掌握了。謝容溫聲勸道:“陛下,鉗制世家,制衡之道方為上策。”

  “朕看你制衡得不是挺好麼?”這時岑睿才抬起臉來,漆黑的眼眸里映著謝容的臉龐,笑吟吟道:“不出三年,連徐師見了你也要禮遇三分。論左右逢源,朝中誰能及你?”

  謝容苦笑了下,這到底是在誇他還是貶他。雖是如此,心裡卻抑制不住略有得意,傅諍能做到的,他謝容今時今日亦做到了。

  “陛下,請恕臣大不敬之罪,容臣問一個問題?”這個問題初入謝容耳中,他本一笑置之,可一年兩年過去,無數人在他耳邊提過,他也不得不有些懷疑。

  岑睿頷首:“謝卿直言無妨。”

  “陛下……是不是龍體有恙?”謝容問得煞是含蓄。

  岑睿疑惑地看向他:“朕的身體好的很。”

  謝容臉黑了一半,又試著往深處問了一句:“陛下沒有覺得哪出不適麼?”

  “相爺您也聽那些空穴來風的胡謅嘛!”來喜蹦躂出來,急得臉紅脖子粗:“陛下哪裡都行,比誰都行!陛下您說是不是?!”

  “……”岑睿總算聽明白過來了,臉糾成了一團。

  “龍貴妃去世後,朕對男女之情便看淡了許多。朕知道,立後是早晚的事,不過還是再等個兩年吧。”岑睿折起頁腳,將書合上,將話岔開:“朕和秦侍中約了未時在麟德殿賞韶樂,愛卿可一同去?”

  言盡於此,謝容不好再說下去了,只得乾笑道:“那臣恭敬不如從命了。”

  秦英在上月往金陵勘察秦淮水利工事,昨日剛剛回京,休憩一日後便進宮向岑睿述職。岑睿體恤他一路奔波,便在麟德殿設了桌小酒替他接風洗塵。其實真實原因是岑睿每回聽秦英作報告都能無聊地聽睡著,不得已用絲竹舞樂讓自己精神點。

  等等,岑睿迷茫地眨了下眼,她是不是忘了些什麼?算了,能忘記的就一定不是什麼重要的事。

  “公子……您都等了將近一個時辰了,陛下定是被政務絆住了。”魏果奉上擦汗的巾子,道:“祝將軍不是約公子申時一刻商談京城防務麼?”

  魏如叼著根馬草蹲在樹蔭下,口齒不清道:“嘁,就不要自欺欺人了,一定是陛下忘記與公子約來練騎術啦。”

  “……”魏長煙一腳踢翻魏如,撐暗躍上:“告訴祝將軍,本侯因故耽誤了,晚些時候再去找他。”話音未落,一騎絕塵而去。

  魏如從土坑裡爬出來,垮著臉狠狠跺了下腳,假哭道:“從北疆回來後的公子一點都不和藹,一點都不可親了!每次和陛下吵架,就會拿我撒氣,我的命好苦啊,早知就該隨師父回深山老林替老國公守陵墓。”

  “……”魏果拍拍他肩:“你現在去還來得及。”

  魏如炸毛:“死毒舌!死悶騷!一輩子沒女人要的老處男!”

  “……”

  韶樂奏至盡頭,席間的酒注陸續換成了豐盛的菜品,岑睿才拿起筷子。徐知敏進來跪坐在她耳邊小聲道了兩句,她才終於想起自己把什麼給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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