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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岑睿順手推舟,半開玩笑道:“朕既然無事,便饒了他吧。魏老國公再看不見孫兒,怕要去向先帝告狀了。”

  魏氏子弟鬆了口氣。當日魏小侯終於從暗無天日的刑部大牢里走出,等待著他的卻是個壞消息。他的武官之位被同宗另一脈的魏衍所取代,而他自己卻由武入文,遷至五品殿中丞之位。

  從一品國公,到五品殿中丞,這番遷動令朝野為之側目。

  來送任命狀的吏部侍郎拍拍魏長煙的肩:“陛下和首輔已是網開一面了,雖將你放出來,但表面功夫還要做的,貶個官意思意思。”

  魏長煙攥緊任命狀,冷笑一聲。這哪是意思一下的事?分明是傅諍以此為由引得魏氏內訌,分化兵權,又將自己推入徐氏地盤,站在風口浪尖上當活靶子!

  魏老喝了口熱茶,長長嘆氣:“孫兒,人生總有起伏,看淡些。其實,爺爺我還是更在意給你娶媳婦兒的事。哎,人呢?”

  徐家宅子裡,幾個主幹領導也在喝茶,討論的亦是魏長煙一事。

  一人憂心忡忡:“相爺,您看首輔此番做法用意為何?是不是……”是不是派魏家小子打入他們內部啊?

  一人卻有別的見解:“我看倒不一定是壞事,魏長煙此人領兵打仗有些本事,但讓他安安分分拿筆錄事就是個笑話。”那人詭笑道:“往日你我都在他手上受了不少氣,這回,嘿嘿嘿……”

  他人窺了下徐相的神色:“這個,落井下石是小人所為吧……”

  “哼!丞相我就是這么小氣的人!”徐丞相仍處在不可抑制的失落之中,把茶杯重重往案上一擱:“告訴知敏那丫頭,明日進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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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因禍得福這四字在岑睿身上彰顯無餘,打著養病的旗號,把一干朝政摺子全丟給了傅諍,自己仿佛又恢復到了做王爺時的遊手好閒。夏末秋初,午後吃了藥,舉著袖子往臉上一遮,躺在暖融融的陽光底下呼呼大睡。

  睡了一會,曬得有些燥,她又爬了起來。原地轉了幾圈,比劃了下:“來喜啊,你說在這種顆樹怎麼樣?”

  來喜公公頭點如搗蒜:“極好極好,不知陛下是想株寒梅還是白瓊?”

  “唔,枇杷樹吧!”岑睿語出驚人。

  來喜公公不能想像一株綠蔥蔥的枇杷樹立在滿園萬千嬌粉嫩紫中的情景,顫著聲問:“陛下為何要種枇杷?”

  “好吃啊。”岑睿一錘定音。

  “……”來喜臉抽抽,眼角瞥到右側小徑上靜靜站著個人影,衣衫華貴,再一想到今日徐相似是帶著個小姐來看望敬太妃,揚聲問道:“來人可是徐家小姐?”

  徐知敏一驚,朝岑睿斂袖做了一禮,低垂著頭:“徐氏知敏拜見陛下。”

  岑睿側過身,暖暖一笑:“徐家的小姐?”

  徐知敏晃了一晃神,臉頰飛紅:“小女無意驚擾陛下小憩,只是初入宮闈,一時迷了路,誤闖此地。”

  來喜替岑睿打著扇子,心裡亮堂堂的,敬太妃的宮殿離這裡隔了好幾重走廊殿閣,能迷路到這來真是太不容易了!轉念一想,這徐家小姐看起來是個端莊賢淑的姑娘,比潑辣霸道的龍貴人可溫柔多了,最重要的是!她是個姑娘啊!

  徐知敏自己也曉得這藉口站不住腳,臉羞得通紅,揉著帕子說不出一句話來。

  岑睿女性朋友不多,對姑娘一向溫柔有耐心,和聲道:“沒事,朕也剛睡醒。”又看她太過拘束,自來熟地朝她招招手:“那兒日頭曬,別站那。”

  徐知敏怔了一怔,低頭走了過去。

  一個難得遇上同齡人話匣子一開沒了個邊,一個話少但出身名門落落大方,談得倒也投趣。

  臨近日暮,徐相爺姍姍“尋人”而來。

  徐知敏鼓起勇氣,從袖中摸出個繡了福字的香囊,雙手呈給岑睿:“聽聞陛下受了傷,小女從白馬寺求了個高僧開過光的香囊……”

  岑睿一愣,笑著收下了:“多謝,小姐有心了。”

  徐知敏盯著那張暖如春曉的臉龐,眸里漾出個淺淺的笑。

  徐相爺為徐知敏小姐的機智行為點了個贊!

  白日裡見著了徐知敏,岑睿想起了窩在白馬寺吃齋念佛的龍素素,掐指算算她吃素也該吃膩了,便遣人去接她回宮。

  遣的人鼻青臉腫地回來了,哭著說:“陛下,龍貴人說不願回來。”

  岑睿嘴角微抽,向來喜遞了個眼神。

  來喜公公大驚,摸了摸自己的臉,欲哭無淚地領命了。

  “等等!”岑睿喚住了他。

  來喜一樂,看,陛下還是憐惜他的!

  一個小藥瓶滑了到弧線,丟到他懷中,岑睿的臉掩在書後:“外傷神藥,被打了自己抹。”

  “……”來喜淚奔。

  半天后,來喜抱著頭大哭:“龍貴人說,要陛下親自去接才肯回來。”

  龍素素的小性子,岑睿不是見識過第一回了,親自去接就接唄,不是大事。

  人沒出宮,被聞訊而來的傅諍給攔下來了:“陛下這是要往哪裡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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