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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真是冤家路窄,上個墳遇個刺都能撞見,岑睿感慨。

  與只會逃命的岑睿不同,魏長煙執著鞭子與那群人酣戰了小半個時辰,眼看料理得差不多了,勝利在望。畏首畏腦在旁觀戰的岑睿瞥見林間寒光一閃,忙張嘴……灌了一嗓子的雨水……

  她咳了一通能說話時,魏小侯已將放冷箭的人抽倒在地,自個兒也中箭撲倒在了地上。

  岑睿小心翼翼地過去翻開他,嘖嘖,一身血污。撥開中箭處的衣裳,翻卷的血肉上浮了層黑氣,顯然有毒。

  時時等不到來喜的岑睿守了會魏長煙,決定自己吃一回虧,救他一命。魏長煙身高七尺,常年習武,練的一身鐵骨,岑睿背了他一會,險些沒趕在他前頭咽了氣。停停復走走,天近黑時,她才覷見了一處民舍燈火。

  那是山中林戶人家,丈夫下山賣貨去了,留個女人帶著孩子看家。婦人甫一開門,被岑睿二人嚇得直喊鬼。

  岑睿費盡口舌為自己爭辯回了做人的資格。

  林戶家中貧寒,給魏長煙清理換了套衣服後,一直打噴嚏的岑睿頭痛了,她的面前——擺著套女裝。

  婦人在圍裙上搓著手道:“家裡那口子帶了兩套衣裳走了,剩下一套給那位公子了。龍公子……不介意的話將就將就唄。”

  岑睿一點兒都不想將就,但濕冷的衣服貼身上實屬煎熬,看魏長煙一時半會沒醒來的樣子,一咬牙換上了女裝。待她梳著濕淋淋的長髮,別彆扭扭地從裡間走出,婦人兩眼直了,膠在岑睿身上挪不開,一個勁道:“太俊了,太俊了,比畫中的仙女還好看哪。”

  說完想起對面是個貨真價實的公子哥,拍了拍嘴:“瞧我這張不把關的嘴。”

  真身是個姑娘家的岑睿沒多在意,向那婦人討了個炊餅和一碗水。自己一邊啃,一邊拿著白紗沾沾水往魏長煙高燒皸裂的嘴唇上沾沾,想一定要趕在這廝前脫身才是。

  半夜裡頭,被岑睿簡單敷了些香草的魏長煙額頭退了些溫度,被燒得神志不清的腦袋清醒了那麼一小回,眼睛睜開一小條縫,模模糊糊見著個女子伏在自己身邊打盹。以為自己魂歸地府的魏長煙動了動手指頭,碰到對方有溫度的手背,放心大膽地再度暈了過去。

  再然後那幾日,岑睿想過下山報信,可燒得糊塗的魏長煙始終死死扯著自己的手不放,她好似聽得那婦人念叨了句“斷袖情深”,嘔了她一整天。在此期間,魏長煙斷斷續續醒過幾次,皆是半昏半醒的狀態,與岑睿牛頭不對馬嘴說了幾句話。最後一次,他迷糊又動情道:“等,我好了。就去……貴府提親。”

  岑睿就是被他這句話嚇得定了決心要走的,正逢下了數日大雨的天放了晴,山中道路也通了。岑睿胡亂找了個藉口,抄著林間道溜了。至了山腳,碰見著群人搜尋的來喜,一見岑睿撲了過來嚶嚶嚶道:“王爺,您吃苦了。”

  摸摸來喜腦袋,問他為何遲遲尋來。

  來喜老實道是大雨沖塌了北邊山坡,埋了山下半個村子,所以耽擱了幾日。又道,在來路上碰見了魏府上的人,似也是來尋人的。

  岑睿哦了一聲,帶著家丁回府了。到底是於心不安,遣了個眼生的小廝送了封匿名信去了魏國公府上,把那處林戶家的地告之了。午後,傳了消息,魏小侯成功獲救,於是岑睿心安理得地將其拋諸腦後,繼續過自己的混帳日子。

  後面發生的什麼魏小侯苦尋龍姓女,兩年後方得其蹤跡,結果被六王爺橫刀奪愛的種種,岑睿壓根沒與兩年前那樁遇刺之事聯繫到一起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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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到了今天,魏長煙擺出了岑睿百尋不得的金鎖扣,她恍然大悟,自己當年的一時心軟給魏小公子造成了多麼大的誤解……但自己救他歸救他,又沒要他娶她,這不是自作動情麼?

  龍素素對著金鎖扣,眼皮都沒眨:“這是什麼?”

  魏小國公面色如土,好似受了極大的打擊。

  連始作俑者岑睿都有些看不下去了,想說些什麼吧,又不知該說些什麼,總不能說:“愛卿啊,你的救命恩人是朕啊,快來對朕以身相許報恩吧。”岑睿模擬了下場景,從頭到腳打了個哆嗦。

  自己沒法的岑睿沒出息地將求救目光投給了傅諍,眼皮快眨抽筋了,傅大人方不緊不慢道:“既然龍貴人非魏大人所尋之人,此事就此了結。臣記得,龍貴人為太后祈福的百遍佛經似還沒抄完?”

  岑睿忙附和道:“來喜,快送龍貴人……回去抄佛經。”

  龍素素一道狠毒的眼神直刺向傅諍,卻也曉得是替她解圍,從牙縫蹦出幾個字:“臣妾告退!”

  龍素素一走,魏長煙也沒了待下去的興致,神情蕭索地向岑睿行了個禮,告辭。

  岑睿好聲安慰了他一通,又命來喜親自送了他出去,看著魏長煙的朝服沒了邊,才長長松出口氣,癱軟在龍椅上。這算哪門子陰差陽錯哪?揚著袖子給自己扇了一會風,岑睿忽然想起這養心殿裡還有第二個人在,脊背一抖,忙坐正了身子。

  坐正了也遲了,她那副無形無狀的樣子早落入了傅諍眼中。對上傅諍飽含譴責的幽幽目光,岑睿想了半天,憋出句:“朕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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