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百七十四章漂亮的死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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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沈識珺心裡很清楚,毫無疑問,雁飛一定會將她蓄意嫁禍衛泱逼死她的事全部向樊太后交代。

  她之所以如此肯定,並不是因為她曉得雁飛是個軟骨頭。

  而是因為她了解樊太后,了解太后狠辣殘暴的手段。

  莫說雁飛一個小丫頭,縱使是個鐵打的人,在樊太后的雷霆之怒下也是扛不住的。

  沈識珺清醒的認識到,她已必死無疑。

  她困惑,不知老天夜憐她還是恨她,昨夜情況那般兇險她都活了下來。

  而剛死裡逃生的她,卻又要去面臨可怕的死亡。

  苟活的這一日與她來說又有什麼意義?

  難道只是為讓她在臨死前飽嘗那種惶惶不安和鋪天蓋地襲來的挫敗感嗎?

  若真是如此,她寧可昨夜就吊死在那根白綾上。

  死與如今的她來說是解脫,因她心裡有數,就為著她膽敢誣陷衛泱,樊太后一定不會叫她死的那麼痛快,她絕對會被折磨的生不如死。

  因此,在太后那邊有所行動之前,她得自我了斷。

  待屋外的質問聲吵鬧聲漸熄,沈識珺才艱難的從床上坐了起來。

  此刻的她心裡很是煩躁,被她那幾位叔叔嬸嬸吵的耳朵里一直嗡嗡響。

  她與那些人果然是冤家,就連她活在這世上最後的一小段時光也要被那些人攪擾。

  可知她多想在平和清寧的心情中離開這個人世。

  那些蠢貨就那麼想知道宮裡為何會突然來人抓走雁飛嗎?

  縱使知道了又如何?他們有力回天嗎?

  沈識珺想著,唇角揚起一絲淡淡的嘲諷,其實她沒有明白告訴她那幾位叔叔嬸嬸究竟發生了什麼,何嘗不是對他們的仁慈。

  倘若那些蠢貨聽說了她對靈樞長公主做的那些事,恐怕早就嚇傻嚇瘋了。

  雖然那些人遲早都會知道究竟發生了什麼,但還是越晚知道越好。

  天已經黑透了,尋常這個時辰,雁飛都會很小心翼翼的進屋給她送晚膳。

  而今夜,她卻沒能聽到那個熟悉的腳步聲,還有帶著些許怯意的勸慰聲。

  以後她也不可能再聽到了。

  沈識珺想,作為人證雁飛眼下一定還活著吧。

  但活著對雁飛來說並不是什麼好事,此刻的雁飛恐怕已經在重刑之下痛不欲生。

  沈識珺真心覺得有些對不住雁飛,成為她的近身丫鬟,雁飛的命還真是不好。

  沈識珺覺得自己的命也很不好,但值得慶幸的是,她最後不必死在凌遲的刀下,也不用死在斷頭台上。

  身首異處對於一個姑娘來說,真的太難看了。

  可哪種死法又說的上漂亮呢?

  沈識珺想著,扶著床攔站起身來,艱難的向隔壁的書房走去。

  這是個難得晴朗的冬日夜晚,天上星辰不多,顯得一輪冷月格外皎潔。

  而比月光更刺眼的是懸在書房樑上的那根白綾。

  那是她昨日假意上吊用的那根白綾,大概是覺得晦氣,至今都沒人來拆走這根白綾。

  如此,倒也省了她不少力氣。

  如今的她虛弱的很,實在沒力氣再爬高,再掛一次白綾。

  白綾沒被人拆走就好像命中注定一般,似乎冥冥之中已有定數,這裡就該是她的葬身之地。

  因為多年之前,她的娘親就是在這裡懸樑自盡未遂,而在數十日之前,她的娘親最終還是吊死在了這根房樑上。

  母女的命運有些時候總是驚人的相似,沈識珺覺得她娘親這一生就是個悲劇,而她何嘗又不是一個正在走向悲劇的人。

  同為女人,憑什麼樊太后就能成為一代傳奇,衛泱也會成為傳奇,而她和她的娘親就只能成為歷史中的一粒微不足道的小小塵埃。

  她們的存在難道僅僅只是為了襯托樊太后和衛泱的偉大?

  沈識珺不甘,她不甘!

  可即便她心裡再不服氣,事已至此,她已看不到生機。

  沈識珺的目光直直的落在樑上的那根白綾上,寒風從未關嚴實的門縫中鑽了進來,吹的房樑上的白綾飄飄搖搖。

  這畫面看起來很美,是一種詭異的美。

  沈識珺突然一個激靈,猛地向後退了兩步。

  因為腿腳無力,人險些一個不穩跌坐在地。

  她終究還是不想死的,她怕死,這世上應該沒有哪個人是真的不怕死。

  她並非看透生死,生無可戀。

  她生有可戀,比如說她舍不下她長興伯的封號,舍不下她偌大個長興伯府。

  她也舍不下一個人,她舍不下翟清。

  對呀!她不是還有翟清嗎!

  沈識珺原本如一汪死水般的雙眸突然一亮,重新煥發了生機。

  翟清是這世上最關心她,最真心實意待她好的人,倘若樊太后真要下令殺她,翟清一定會幫她求情的。

  翟清在樊太后面前說話一向很有份量,太后興許會聽翟清的話饒她一命。

  不,樊太后一定會為翟清饒她一命的。

  如今的她可是翟清的義妹,倘若她以大逆之罪被誅殺,身為她義兄的翟清可就成了罪人之兄。

  太后那樣寵愛翟清,怎麼捨得讓翟清受這份委屈。

  想到這兒,沈識珺笑了,有翟清這張護身符在,她就不會死。

  只要她不死,那就算她贏。

  樊太后明知她就是陷害衛泱的真兇,卻無法對她下殺手。

  衛泱那邊若是得知樊太后是為翟清考慮才不殺她,會不會直接氣到病發身亡?

  沈識珺臉上的笑容越來越濃,只要看到衛泱難受,她心裡就無比痛快。

  就算她餘生的每一日都將活的仿佛置身於地獄,只要想到衛泱痛心疾首的樣子,她都能笑出來。

  沈識珺抬眼,又望了懸在房樑上那根隨著夜風飄飄搖搖的白綾一眼,便轉身離開了書房。

  她累了,她要回去睡了。

  ……

  雁飛的確不是什麼硬骨頭,沒等對她用什麼刑,你問她的,沒問她的,她一氣兒都招了。

  據雁飛說,他們女伯妒恨靈樞長公主的美貌,才華,以及地位,更妒恨靈樞長公主能得到寧將軍的愛慕。

  雁飛前前後後,林林總總交代了不少小事,每件事都圍繞著同一個字那就是妒。

  樊昭原以為沈識珺不惜捨棄自己的性命也要冤害衛泱,這其中必然隱藏著什麼其他了不起的原因。

  然而自始至終,沈識珺對衛泱的恨意竟然全都來自於一個妒字,當真是叫人唏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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