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三章好戲才開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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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陽關三疊》?」

  算翟清聰明。

  衛泱微微點了下頭,表示翟清猜對了。

  「草民記得,長公主平日裡最愛聽的是《杏花天》,《良宵引》,還有《碧澗流泉》,不如就叫草民為長公主彈奏這三首曲子可好。」

  翟清這是什麼意思?是不想彈《陽關三疊》?

  很好,她今兒還偏聽不可了。

  「翟琴師真是好手段,竟對我平日裡的喜好,瞭若指掌。」

  翟清聞言,卻並不顯的慌張,「長公主是太后心尖上最疼的人,長公主的喜好,草民都是聽太后閒話時說的。」

  翟清這話答的漂亮。

  既洗脫了私自探聽衛泱喜好的嫌疑,又藉機與衛泱講明,自己和太后可是親密到可以閒話家常的關係。

  翟清你有種?這是打算反擊?

  衛泱面露鄙夷。

  可知惹惱了本公主是什麼下場。

  本公主一旦發起飆來,連自己都怕!

  「我今兒就要聽《陽關三疊》。」衛泱斜睨著翟清,有本事你就說不彈。

  翟清拱手,「草民遵命。」

  衛泱很隨意的往案後的圈椅上一坐,眸色幽深的盯著翟清。

  好戲才開始呢。

  在命隨侍的太監將琴桌琴椅都搬進來以後,翟清就坐到了琴桌前。

  抱琴太監趕忙將琴小心翼翼的平放在了琴桌上。

  當第一聲琴音入耳。

  衛泱不禁要贊,不愧是出自大師之手的絕世名琴。

  琴聲響亮,清如濺玉,餘音悠遠。

  果然是不同凡響。

  這忘機無疑是一張好琴,而翟清的琴藝也是極好的。

  單從技藝上講,翟清也不算辜負了這張好琴。

  翟清彈的很投入,那琴音已臻化境,十分的引人入勝。

  叫人覺得,仿佛真的置身於那個蒼涼的陽關。

  翟清的琴聲有毒。

  仿佛有種魅惑人心的力量。

  就如翟清這個人一般,在清朗的外表之下,是一身媚骨。

  好在衛泱定力夠,否則險些溺死在翟清的琴聲里。

  衛泱忽然明白,樊昭為何那麼寵愛翟清了。

  這翟清,深諳狐媚之道。

  衛泱覺得,她或許不該怪翟清狐媚,反而應該夸翟清敬業。

  畢竟,男寵的存在,就是要使出渾身解數套牢金主,獲得利益的。

  一曲過半,翟清也得意夠了。

  衛泱起身,是時候進入正題了。

  衛泱蓮步輕移,不緊不慢的踱到了翟清身後。

  從心理學的角度來講,她站在這裡,會使翟清無形中產生緊張不安的感覺。

  的確,翟清的琴聲已不似之前那樣平靜悠然,手指撥弦的速度明顯加快。

  他在不安,他想儘快彈完這首曲子。

  很好,衛泱頗為滿意的勾了勾唇角,好的開始是成功的一半。

  事情正按計劃順利的進行著。

  「這《陽關三疊》是一首古琴曲。」

  「是。」翟清答。

  他正欲轉過身去,看著衛泱說話,誰知衛泱卻吩咐,「繼續彈,別停。」

  翟清只得坐正了身子,繼續彈奏。

  「古有陽關,咱們大夏也有個陽關。」衛泱盯著翟清的後背,故意用略帶陰森的口氣講,「出了陽關再往西,就是涼州,涼州再往西,便是朔州,翟琴師知道朔州嗎?」

  「有所耳聞。」

  「你說說看。」

  「朔州終年苦寒,一年中有七八個月都在下雪。」

  「朔州是個苦地方,不,簡直是個鬼地方。否則,也不會作為重犯的發遣之地。」

  翟清不言,只管繼續撫琴,看似鎮定,但他的琴聲已經有些亂了。

  原來翟清也會怕?

  不錯,還知道怕,就不算病入膏肓。

  「朔州究竟有多冷呢?」衛泱自問自答,「被流放到那裡的犯人,凍掉耳朵是常有的,凍爛手腳的也不少。手腳爛了,自然要剁掉才能保命,可有些人還沒來的及剁下,人就因為炎症一命嗚呼。不過死了也好,也省得繼續受罪。畢竟,那發遣之地的看守,有太多法子能叫人生不如死。」

  這種話衛泱說著都覺得噁心,更何況是聽話的翟清了。

  琴聲越發凌亂,只勉強能聽出個曲調來。

  翟清老謀深算,怎麼會聽不出衛泱在打什麼主意。

  沒錯,她就是在警告翟清。

  你要是再不安守本分,本公主有本事把你送去朔州,一去不回。

  「我聽說翟琴師來自江南,是泯州吧?泯州可是個好地方,魚米之鄉,四季如春。不知翟琴師有沒有意願,想去與泯州氣候截然不同的朔州見識見識?」

  翟清明白衛泱的意思,但此刻他只能裝傻。

  「草民怕冷,不願去朔州。」

  「哦?翟琴師也會害怕嗎?」

  「是人總會有怕的事。」

  「那翟琴師最怕什麼呢?」衛泱問。

  「草民說不上來。」

  衛泱冷笑,「那翟琴師知道本公主最怕什麼嗎?」

  「草民不敢猜。」

  「不用猜,我告訴你,我最怕的是遇到傻子,不知天高地厚的傻子。」

  一曲彈畢,翟清剛收了手,衛泱卻道:「你接著彈,還彈《陽關三疊》,不叫你停,不許停。」

  翟清不敢悖逆衛泱的意思,只得硬著頭皮繼續彈奏。

  「翟琴師可聽過蜉蝣撼樹這個詞兒?」

  「是。」

  「朝生夕死的小小蜉蝣,竟敢那般自不量力,妄圖撼動根深蒂固的大樹,可知不必大樹動手,它身上的一根小小枝椏,就能輕而易舉的將那異想天開的東西給碾死。」

  「嗞喇」一聲,翟清的指甲磕在了琴面上。

  翟清趕緊回身向衛泱告罪,「長公主恕罪,草民再給長公主重彈。」

  衛泱嘖嘖,「翟琴師還妄稱宮中技藝第一的琴師,依本公主看,你的琴藝還需精進啊。」

  「回長公主,草民今日身子不適,有失水準,還請長公主包含。」

  「翟琴師帶病前來為我演奏,還真是難為你了。敢問翟琴師是哪裡不舒服?莫不是心病?可知這人壞了哪裡也不能壞了心,否則只能把心挖去。」話說到這裡,衛泱沖翟清盈盈一笑,「翟琴師不必那麼緊張,我是跟你說笑呢。」

  「是。」翟清點頭,臉色說不出的難看。

  「翟琴師深得我母后寵愛,只要安分守己,必定能一輩子富貴榮華,長命百歲。翟琴師有福啊。」

  「草民全心全意侍候太后,不敢有任何非分之想。」

  衛泱那會輕易相信翟清的話,不過今日就先到這裡。

  來日方長,她再慢慢跟翟清玩。

  「翟琴師不是病了嗎?趕緊回去養著吧。」

  翟清一刻也不想在這兒多待,立馬沖衛泱一禮,便起身抱起琴要離開。

  「翟琴師等一下。」

  「長公主還有何吩咐?」

  「你走,但琴得給我留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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