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九章魔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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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心,我的心。只要心還在,內府就在,內府在,命元神魄就不會歸天。我,就不會死。求生的欲望狂猛地將他吞沒,他發出斷斷續續的嘶吼,拼命朝她身邊爬去。而他身後,還跟著一個慢吞吞的山羊,正慢吞吞地咀嚼著他殘餘的內臟。十步。九步。八步……直到最後一步。他拼命拽住了少女的腿,試圖站起來,仰起臉來看著少女,發出古怪的呵呵聲,望著她手裡跳動的心,癲狂地試圖伸手去夠她。

  「啊,王前輩,你到了。」她彎下身子,伸出手去,把心遞給了他。他的心是鮮嫩的紅色,其上密布著虬狀的經脈,緩緩卻有力地跳動著。王儒狂喜地伸出手去抓那顆心臟。

  「說來也奇怪,不是說惡人的心都是黑色的嗎?怎麼你的心看起來倒還赤誠一片?」他顫抖的指尖就已碰觸到那心臟,血滴熱乎乎地順著他的手指滴落,蠱惑著他生的渴望。可墓麼麼卻停了下來,彎著腰在他耳旁說道,吐氣如蘭:「我突然又想起一件事來,都說人心尖血是世上最神奇之物。」

  王儒乾渴地大張著嘴,努力著伸出手去再次觸碰那顆近在咫尺的心,血浸透了他整個眼睛,可依然能看見他所有的希冀。墓麼麼蹲了下來,有些不雅觀地像個頑童一樣在趴著的他面前蹲了下來,拿著手裡那顆心臟,在他的眼前來迴轉動,像是欣賞一個紅蘋果。

  「啊。」可能王儒最後距離自己的心臟也不過半個指頭那麼近的距離,所以哪怕眼裡全是鮮血和恐懼,還能清晰地看清楚少女丹朱般嬌艷的嘴唇,還有潤白整齊的貝齒,以及隨她閉合牙關時,那顆心臟噴涌而出的鮮血,將他所有的希望噴成一連串死神的腳步。

  啪!四散而起的血塊,將他一瞬驚恐的眼神放大成絕望的灰燼。命元神魄歸天的悽厲叫聲,像是山谷之間刮過的凶戾垔風。「惡……惡魔……」帶著最後兩個字,他的眼瞳僵硬成扭曲的灰茫。「人心尖的血肉,也沒傳言中那般美味。」墓麼麼有些失望地嘆息,直起身子,甩了甩手上殘餘的血肉,側過臉來望向了對面樹梢上的侍冥和染霜。

  「如果你現在放了他,看在你還挺合我眼緣的,我可以讓你在三天之內死哦。」她用手指擦了擦嘴角,王儒心臟的血肉於是也掛在了她的唇邊,將她唇上淺淡的妃色口脂盡數擦去,露出了猩紅的本色。她伸出舌尖,輕輕舔舐唇畔的鮮血,還不過癮似的,蔥指掠過唇里,細細地啜飲那鮮嫩的熱血。

  美人荷裙芙蓉妝,低眉口動櫻桃破。是美,是惑,也是一隻,侍冥多年前就見過的可怕惡鬼。侍冥終於明白了自己為何到現在還在不停地發抖,不同於王儒,她的本能讓她從第一時間就知道,那是只真正的上古凶獸,她之所以沒有出言去提醒,不是因為她不想。而是在那時,墓麼麼瞥了她一眼。就像現在這樣,笑著望了她一眼,然後她就開始不停地發抖。

  面對上古凶獸的那種恐怖本能,不是她恐懼的源泉,而是這個少女。這個惡魔汪若戟的女兒。他們,才是這個世上最可怕的凶獸。被喚起的可怕記憶,讓侍冥再也無法壓抑本能,一聲厲嘯,一把將染霜朝著墓麼麼扔了過去。同時自她四周爆發出一陣惡臭的黑色煙霧,墓麼麼眼神一凜,飛雁步已出,兜手接住了染霜,朝後掠出數十米,才躲開那詭異的煙霧。煙霧散去,在剛才啾啾弄出的陣仗里還殘餘的那幾棵斷樹,竟如融化了一般,緩緩地流淌著。

  「嘖,逃得還挺快。」墓麼麼有些惋惜道。染霜望著她的側臉,久久說道:「放我下來。」墓麼麼瞥他一眼,毫不客氣地說:「看見沒,記住這個抱法,下次別再那麼抱我了。這才是男人抱女人的標準姿勢,懂了不?」

  「……」染霜直接把臉扭到了一邊,不去看她。墓麼麼輕嘆:「就是你塊頭太大,我抱著不是很優雅,沒有那種小鳥依人的美感。說真的,你吃什麼長大的,能長這麼高?」

  幾乎能看見染霜耳朵後面的青筋了。他身下一松,感覺總算被人放在了地上,轉過臉來正想說什麼。「你身上的石符待會啾啾會幫你吸出,別亂跑,我爹的人估計一會兒就到了。」她淡淡地說道,望著他溫和地笑了一下,笑未止,人就像是一塊脫水的海綿,軟倒在他身上。

  「扇尊!」他一聲驚呼。啊啊,都說了,別喊我扇尊了。煩死了啊……我是墓麼麼不是扇尊!

  「唔。」她忽然驚醒,正看見下面跪著一個人。劇烈的頭疼讓她難受得有些想吐,於是臂撐在椅上,揉著眉心,淡淡地說:「怎麼了?」

  「扇尊,靜言真人在外恭您多時了……」

  「改日吧,我有些乏了。」

  「扇尊?」悠柔焦急地端過來一盆熱水,幫她擦去額角的汗。

  「不是悠柔說您,您也太不顧著自己了,這都是哪哪的事兒啊,他們兩個門派火拼,關您什麼事?我看,就是借了您的名頭狐假虎威罷了!」

  她嘆了口氣,倦怠得很。「無礙,我的虛名能免去一場大戰,救下一些性命來,挺值的。」

  「扇尊您真是,什麼時候可以考慮考慮自己啊!」悠柔又氣又心疼地端了湯在嘴旁。

  「對了,這次救下來的那些人呢?」

  「都在後山呢。」悠柔淺淺聞了一下湯,扁了扁嘴,「您老是不管救什麼人都朝家裡帶,歸雁宗多大地方也經不住您這樣啊!您不知道,宗主這都是今年第幾回下令去開山擴地了?」

  「呵呵。」她只是笑,因為不是很會說話,也就乾脆沒有再繼續說什麼。

  漫山遍野不知名的黃色小花,沒什麼香氣,只是淡淡的像青草那般清苦的味道。她很喜歡,於是久久徜徉在花海里,忘了歸路。

  「啊!傻子你還在練劍呢,哈哈哈!」一個聲音擾亂了她的寧靜。她尋聲走去,花海盡頭有個瘦小少年,被三兩個高個青年不停地來回推搡。她認出來這些人的裝束,是今天剛救回來的那個門派里的學徒。「住手。」她冷冷地說。那三兩青年轉過頭來,看見是她,嚇得魂都飛了,忙不迭地跪下討饒。她只是出言訓斥了一番,將他們趕走。轉過身來,這才看見那個瘦小少年,抱著一柄分外殘破的木劍跪在地上,頭深深地埋在胸口不敢抬起。

  「你叫什麼?」那少年搖頭不語,瑟瑟發抖。她看他衣衫襤褸,渾身是灰,有些心軟,乾脆坐在了他身旁:「你是入門弟子嗎?」他還是搖頭。她也不再追問,視線落在他懷裡的那柄木劍上。普通而殘破,看這模樣,連門派里發給最低階弟子們練的木劍都比這個要好上百倍,這把至多不過街上凡人買給孩子的玩具而已。

  「你喜歡練劍?」她不知道為何,今天很想說話。他總算點了點頭。「真好,我也喜歡劍,只可惜我不適合練劍。」她說道,手輕輕撫過他的手,上面的凍瘡和傷口竟奇蹟般地全部消失不見。

  「你練上幾式我看看,好嗎?我喜歡看人用劍,尤其是喜歡劍的人使劍。」她感嘆道,「就像是在跳舞一樣,別提多美了,為我舞劍吧。」

  「好的,扇尊。」少年抬起頭。山風好大,將漫山遍野的黃色花瓣吹縈在他的四周,拂去她最後未見到的視線……

  「貴子醒了!」一聲喜極而泣的女聲,讓墓麼麼的頭皮有些撕裂的痛。

  「哇……」她再也無法壓抑喉嚨間的腥臭,一口烏血猛吐到了床下,胸口裡的辛辣痛楚仍沒有減滅半分。不過意識清醒了些,努力直起身子,在輕瑤的攙扶下靠在了床枕之上。「貴子,貴子。」輕瑤面露泫然,幫她擦去嘴角的烏血,「你可算是醒了,來,先把這碗湯藥喝了。」費力地喝下湯藥,墓麼麼閉著眼睛假寐。「輕瑤,你還有什麼想說的嗎?」輕瑤臉色登時就變了,撲通一聲跪了下去。

  「貴子,求求你饒靜桐一次好嗎?她也是迫不得已,家裡無父無母,奶奶年邁,為了兩個年幼的弟弟,才不得已這麼做的。她那日也不過是收了兩枚靈石,以為是那商家想要墓貴子在他們門口停留一下做個面子招牌而已,根本沒有想過會發生旁的事情!更何況,她人已死,就放過她兩個弟弟行嗎?」

  墓麼麼閉著眼睛仿佛睡著了。久久,她說道:「輕瑤,去讓外面等了半天的人進來。」輕瑤愣了一下,抹了兩把眼淚站起來低頭就要退了出去。「然後你去二管家那待兩天。」墓麼麼涼涼地說。輕瑤的身子一下宛如雷擊,差點沒有摔倒,咬著嘴唇久久點頭,最後還是不死心說道:「貴子,只要你放過她那兩個弟弟,輕瑤自罰七日。」

  「連我為何要罰你都不知道?」墓麼麼緩緩睜開了眼睛,「也罷,至於那兩個孩子,且看在你的面上,隨你安排吧。」

  「謝貴子!」輕瑤哭得梨花帶雨,想跪下又怕誤了墓麼麼的事,慌忙擦淚推門喚人去了。「輕瑤這丫頭還是心善了點。」王師傅閒散地望著門口,有些放浪形骸地坐在椅子上。「不過無所謂了,畢竟你這齣戲做得挺好。除了漏掉幾條魚,倒是比公子預期的效果還要好。隆天城這會兒人人自危,幾條大魚都恨不能把骨頭都削了埋到祖墳里,生怕被公子抓到什麼把柄。」

  「那看樣子,我爹還是很滿意的。」墓麼麼不咸不淡地,也不願望他,「別的我不管,我就想知道,那個什麼赫連蒼煜,我爹到底是幾個說法。」

  「哎呀我說麼麼,你怎麼就這麼看不順眼他呢?虧得人家對你一片赤誠。」

  「少來這套。別告訴我說我爹一點都不懷疑他,你當我幾歲?那主謀丫頭和赫連蒼煜的氣息非常相似,不是他們一夥搞的鬼都怪了。」墓麼麼眼神冷冷的。「那我就不知道了,公子的這些事我向來摻和得少。我只管殺豬,別的不管。再說了,你不也沒少得好處嗎,就睜隻眼閉隻眼又如何?」

  「閉隻眼?再有下次,只怕我兩隻眼都閉上了吧。」墓麼麼有些怒不可遏。「嘖,今天麼麼心情看來挺差的,咋了,做噩夢了?哦對了,挪骨看樣子你學得不錯,來讓我摸摸骨……」

  「你再碰我一下,我會殺了你。」墓麼麼忽然睜開了眼睛。王師傅登時笑了,聳聳肩膀:「嗯,看樣子你是沒什麼事了,不枉公子舍本給你灌了幾瓶子貴死個人的丹藥。成,公子交代的事我也辦完了,徒弟大了留不住咯,走人!」

  王師傅走後不到片刻。啪嗒,窗戶一聲輕響。「別叫我扇尊。」不等來人開口,墓麼麼先寒聲說道。染霜剛踏進來的步子一下就停住了,久久沉默。「那人說你沒事了,讓我進來的。」

  「嗯。」她懨懨地應了聲,垂目不知所想。染霜窸窸窣窣地走到了內室,在距離她床邊很遠的位置就停了下來站定。「這些……都是你和汪若戟早早就布好的局?」他好像猶豫了很久,還是問了。墓麼麼有些好笑,轉目看他,他站在一片黑暗的角落裡,影子孤單靜默。

  「怎麼,你這是替靜桐感到不值了?還是替那個車夫可惜了?還是說,替那個茶娘?覺得他們無辜被我牽連了是嗎?」染霜沒有說話。「靜桐啊,本可以不用死,她非要起那個貪心要那兩枚靈石。那個車夫?本分而已,死後撫恤金他老婆孩子一輩子花不完。那茶娘?呵呵,你莫不是蠢笨到覺得王儒那些人會有你那麼好心賜她一個痛快?」

  他還是沉默著。墓麼麼忽然有些厭煩,不耐煩地朝旁邊歪過身子,乾脆縮進被子裡,聲音悶悶:「既然這件事本身不過是一場虛假的戲,你不用把我說的話當真,我也自不會把你之前說的那些話當真。好了,我要休息了。」

  他好像窸窸窣窣地走了兩步,又停住了腳步。「不是的。」他的辯解有些遲緩,著實有些笨拙。「不是的。」他又重複了一遍,這次倒是分外篤定。「是為你不值。如果再有下次,可不可以顧一下自己。」染霜又上前兩步,聲音有些無法自抑的顫音。

  墓麼麼沒有回頭,久久,她悶聲怨憤道:「這次有些失算了,樞星台的王八蛋們真敢撕破臉來,還有赫連蒼煜,等著老娘去收拾你們。」染霜半天才說:「不愧是扇尊,這都能看出來。」

  「首先,染霜。」她終於有些不耐煩地轉過身子,探出臉來,眉間戾氣很重,「你要是不想害死我,以後就不要讓任何人聽見那兩個字。其次,能看出這些一點意義都沒有,不能阻止樞星台也不能阻止赫連蒼煜,更不會阻止接下來會有狗急跳牆之後的無數明槍暗箭,無須你這樣誇讚。」她有些低喘的話語像是脫閘的洪,將本就不善言辭的染霜的所有未完之語生生衝垮。

  「抱歉。」他如同一個潰軍之將,又如一個犯錯的幼子,聲音聽起來那般脆弱怯軟。墓麼麼長長吸了一口氣,好容易壓住胸口不停翻湧的戾氣,餘光瞥見他緊緊攥住的手。「手裡拿的什麼?」他慌忙把手藏於身後,後退了一步,搖頭不語,幾多笨拙。她眉梢挑起,眼中流轉的戾氣根本不給他任何拒絕的餘地。許久,他才伸出手來,手心裡靜靜躺著一個小小的瓷瓶。墓麼麼接過那瓷瓶,在手裡倒了兩下,滾出一粒蘇知丹來。她有些疑色,帶著「不就是一顆蘇知丹」這樣的情緒,隨意把那丹藥倒進了瓷瓶,準備放在一邊不去看它時,餘光不自覺掃過染霜。「胳膊上的傷哪裡來的。」染霜愣了一下,慌轉頭說:「沒事。」

  「難不成是為了一顆蘇知丹還去搶劫了不成?」

  「不是!」他猛然開口,聲音也高了兩個調,「我……我,我買的。」

  「哦。」墓麼麼不再追問,抬手扔還給他,「行了,我累了,下去吧。你有傷就不用替我守著了,有我爹的人就足夠了。」染霜離開的背影,有些落寞。

  可墓麼麼只是瞥了一眼,便沉沉地把自己埋在了被子裡。

  與此同時。啪!「對不起白少主,對不起……」

  「滾!」白韞玉怒喝道。站在門外抬手準備敲門的狐玉琅,手還未放下,門就應聲而開,從裡面跌跌撞撞衝出來一個片紗半遮的女子。看清楚是狐玉琅時,那女子慌忙抹淚狼狽行禮,見他沒有反對,裹緊了衣服梨花帶雨地走了。

  狐玉琅關上門,望著坐在椅子上的白韞玉溫和笑道:「看來本王的謝禮讓白少主很失望。」白韞玉並未抬頭:「小王爺,下次再從這個門出去的,就不會是個活生生的女人。」狐玉琅面色無異,拉開椅子坐在了他的對面。「白少主這是肝火過旺啊,不過我倒是有個方子能治……」見白韞玉沉聲不語,他翻開檀盤裡的茶盞置於自己面前,提了茶壺,繼續說道:「墓貴子已經安然回家了。聽說受了些傷,不過以霸相府的……」

  「你說什麼?」白韞玉猛抬起頭來,幾日不見,下頜上都長出了青色胡茬,「受傷了?」狐玉琅緩緩倒茶,聲音也和茶水一樣徐徐暖暖:「白少主,雖然你我二人皆知你對墓貴子是什麼心情,但是,」他話轉了個彎,「你確定也想讓別人知道嗎?現在外頭可是已有不少你們二人的流言。你白少主是個男人,倒還無所謂。可墓貴子怎麼說也是個女兒家,日後還是要婚配的。當然,假如黃帝尊上希望不日有一場喜訊可以衝下最近韜光谷的晦氣,那倒是錦上添花了。」白韞玉眼裡陰霾更重,幾欲噴發的憤怒在狐玉琅最後一句話中湮滅成灰。「你還想怎樣?」

  「白少主不用如此發怒,本王今日前來只是想單純地謝謝白少主。畢竟,有了你韜光谷在隆天的暗中幫助,我天狐族所求之物定能不日成功。」白韞玉冷哼一聲。「不論白少主你相信與否,本王始終是傾心掏肺地要交你這個朋友。」他淺淺地掀起睫來,銀瞳里滿是誠摯溫柔,「所以,今天我會給你看一樣於理於我族利而言絕不能讓你看到的東西,只望白少主能明白我的一番誠意和苦心。」

  他推出一杯茶到白韞玉的面前。茶光清澈見底,緩緩倒出了一封形似書信的幻影。寥寥數句,他很快看完。到最後,已是壓抑不住喉間因為震驚而克制不住的粗重呼吸。饒是他控制了很久,也是面色數變才抬眼盯著狐玉琅,聲音發沉:「你這是在騙我。」

  「本王素來不喜更不屑使這樣的手段。」白韞玉有些失神地看著茶杯里漸漸消失的幻影,嘴唇翕動了片刻,總算說出話來:「不可能,你們都不想活了嗎?你們這是,這是,不行,我要去告訴她。」

  他還未起身,狐玉琅就不咸不淡地說道:「白少主,你覺得我讓你看這個就是讓你去救一個女人?你是不是有點太自掉身價也太不尊重本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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