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章四方皆動

投票推薦 加入書籤 小說報錯



      


  兩日後,如汪若戟所言,整個隆國迎來了不亞於青藤宴的盛事。街頭巷尾,市井坊間,豪官貴邸,甚至連那深深宮闕,都因一件事而變得熱鬧起來。那就是——霸相汪若戟大設豪宴三日,認女歸宗。坊間傳聞:此女不過豆蔻年華,僅一凡人,就奪得了青藤試樞靈,並且在虐殺了三斬院靈子,還被懷嬋閣收入門內。這般天資非凡,引得整個隆天的大家族大門派的男人們都肖想不已。可肖想片刻,一想起她爹,俱是膽寒地剿滅了一切不應有的謬想。宴會之隆重,賓客之尊貴,賞禮之貴重,舉世罕聞,可主角卻根本沒有出現。

  她正待在房間裡,看著侍女剛剛呈上來的甄牒,思緒飄到了旁處。甄牒上青色的化力光芒似波涌動,正纂小字躍於其上,無疑不宣告著她已是懷嬋閣的門生。可墓麼麼的神色並不見歡喜,反而有些低迷,她腦海里浮現出一句話來:「青藤宴後懷嬋閣初雲廳,吾等卿來。」她無意識地用手撥弄著耳朵上垂墜的那枚防禦法器,眼下青藤宴已過數日,當時她因重傷昏睡了五日,不知懷嬋閣的神秘人還會等她嗎?可這不是重點,重點是她要不要去呢?那人是敵是友?想起那人有些熟悉的聲音,她總是有些在意——她根本不想入懷嬋閣。懷嬋閣是幻術第一門,可她根本沒有化力,入懷嬋閣的門簡直是鳥入深海,無翼可用啊。她嘆了口氣,放下手裡的甄牒,再次拿起手裡的胭脂。

  入夜。琢心苑宴廳,酒席已入高潮。今日在座的不同以往,俱是汪若戟最為重視的客人。他先是三杯酒下腹,起身行禮,雙手輕拍兩下。數名樣貌不俗的侍女裊裊走出,最末兩名掀開紗簾,一名少女婉轉行出。一身蘇錦掐花流雲宮裝,腰間鉤織鵝黃同心結,綴絲穗束腰,罩一層煙雲軟羅。來到汪若戟身前,她屈膝一禮,端坐於他身邊一華椅之上。她面覆羽紗,讓人看不真切,只雙耳墜著流蘇長絡,時有化力流動,愈襯得她髮絲烏順,膚白勝雪。見眾人俱有些讚嘆的目光,汪若戟含笑道:「此乃吾家麼麼。」

  「先前只聽聞貴子一身好本事,可並不知道還有這般好模樣兒。怪不得霸相視若珍寶,藏於府內不予聲張,這要是我家小女,可是誰也不讓見的。哈哈。」說話這人一嘴大鬍子,炯炯有神的眼睛裡不時閃過一種奇特的光彩。更為吸引人的是,他左臂上坐著一隻渾身精白的雪猴,此時正抱著一柄小印,煞有其事地玩著。「妙言真人過獎了,麼麼,還不謝謝真人……」

  墓麼麼這才抬起頭來,黛眉微青,眼角幾絲紅雲,睫毛長長彎彎,一雙碧眸更顯貴氣逼人。

  「謝真人。」她言語輕淺,眸間卻幾分留意,已將眾人的面目全記在了心中。這些人全有些面生,但有一個共同點,那別是身上都帶著一隻異獸。這些人明顯不是灃沢大陸的。如果不是灃沢大陸的話,那是久煌海對面的彌天大陸,還是神將山那邊的泓山島?可不管是哪裡人,哪怕用了隨行符加上傳送陣,再加上瞬行千里,要來到灃沢大陸最中心位置的隆天城,最少也要一月之久。也就是說,這些人是在墓麼麼參加青藤試之前就已經朝這裡趕了。

  墓麼麼心裡陡然一寒,她下意識地抬起了眸,剛巧落在了正對面的一個位置上。那個位置上坐著一個有些野性的男人,赤裸雙臂,精寸短髮,古銀鏤空的銀絡編織成繁複古典的花紋垂於耳側,盤過他額前的一塊淡藍色玉冠,那奇特的玉冠上雕著活靈活現的一隻麒麟,隨著光線反射,一雙獸眼仿佛活了一般。靛藍窄衣,不同灃沢大陸男兒多著淺襟,他衣襟深過胸腹,緊緻的肌肉線條如虎如豹。可他袖口也綴著明黃緞邊兒,下擺亦是精幹束緊。而他腿上正趴著一隻似虎的凶獸,模樣不大,後背還生有異翅,此刻正閉著眼睛假寐。

  這般仔細盯著人家的衣著看去,下一秒不由自主地便眨了兩下眼,直盯入他的紫府。可剛看了一眼,她便不敢多看了,這人竟然已經六化後期了。可回過神來不由想去多看一眼,如是六化,那這人……這般想著,眸光掠過處,剛好不巧和那人的目光撞在一起。倒有個好模樣,眼窩很深,眸影很重。相當立體的五官,看起來有些太過精緻。見她目光,他嘴角忽勾了個淺笑,有些咄咄逼人的氣勢,又好似一個捕獵者忽然看到了獵物。她不慌不忙報以微笑,便側目不再看他,但還能感受到那男人灼灼的視線。此刻,滿座賓客把酒言歡。一個不大不小甚至發音有些蹩腳的聲音,讓整個其樂融融的畫面一下變得安靜:「我喜歡貴子。」墓麼麼愣了一下,回過頭來,那人還是在看她。然後他說了第二句:「我不喜歡貴子的容貌,我喜歡她的人。」叮!正好有侍女朝上呈菜,手一個不穩,碰掉了手旁的銀筷。她慌忙跪下,連連道:「奴婢該死,奴婢該死。」汪若戟沉默了有那麼一會兒,爽聲笑了,打破了剛才死一樣的寧靜。「小女能得赫連喜愛,乃是三生有幸。」赫連也緩緩地笑了,然後他端起面前的酒杯,直直地望著墓麼麼,一飲而盡。

  墓麼麼被赫連的目光看得心下不安,先躬身請安,便告以疲憊自行退去。她思緒有些紛亂,遣散侍女,沿著冗長迴廊慢慢走著,不知不覺就來到了一處長亭。她選了亭椅坐下,琢心苑盡收眼底。灰的瓦,白的牆,綠的樹,在月色籠罩下,如羅敷女著綠羅、披白紗。但她一點看景的心思都沒有,難得一個人清淨,便把先前貴女的架子漸漸退去。她從儲物袋中掏出一本有些殘破的薄書來。那本書正是汪若戟送她的第二個東西,書名:鷲園古丹。翻開內頁,無字,全是她看不懂的符文。但是她明白,這是汪若戟送她的大禮。拿著這本傳說中的上古丹方,她可以輕而易舉地拜入丹霄宮。她參加青藤試的最終目的,本來以為自己的表現足以讓丹霄宮收入門中,不曾想半路殺出個藺雀歌。這麼說好像也不對,畢竟藺雀歌比她一個無名凡人要出名得多。可沒想到,汪若戟竟然會知道自己這個目的。這般想來,她這個擋箭牌怕是真的不得不當了。那今天這些人,又是何方神聖?赫連?她沒聽說過啊。想起那人的眼神,她忍不住心裡有些疙瘩。

  晚風起了,有些刺骨的涼意順著她後背就攀爬進內府,她有些受不住這寒意,站了起來,沿著來路回房。回到房間的墓麼麼,此刻覺得自己應該凍死在長亭上。她看著坐在自己床上的男人,臉色不太好看:「白韞玉白少主……大晚上你不睡覺跑我房間裡坐我床上是準備血濺三尺嗎?可我非常喜歡這套被褥,聽我爹說是南庭府貢緞……不如你先從我床上下來,我再成全你。」

  白韞玉這才抬起頭來看她,褪去了先前的驕傲和詭異,蒼白的臉色看起來秀氣不少。「墓姑娘。抱歉,我動不了。你爹讓人給我施了石符,然後把我扔在了你床上。多虧我化力恢復了一些,不然我還是躺著的。」墓麼麼臉色一下變得很難看。她轉身開門,喊了一聲:「是哪位乾的麻煩你給我爹捎個話,下次再朝我房間裡送男人,我就朝他房間裡塞兩個男人!還是不穿衣服的那種!」良久,聽見不遠處似乎有人從樹上差點跌下來,她這才順心了一般轉過身來關上門。

  果然,有人敲門了:「貴子,相爺說這是您自己非要『私下處理』的,就讓小的把他給送到您房間裡了。相爺還說,千萬別把人給玩死了。」墓麼麼無比清晰地看見白韞玉臉一下就白了。她忽然很頹喪,拉了個椅子坐在了白韞玉的對面,深深地嘆了口氣。和數日前青藤宴上那個卓絕高傲的翩翩公子比起來,眼下的白韞玉像變了一個人。褪去了那種倨傲和陰鷙,仔細看來,他倒是容貌靈秀,長睫淺瞳,薄唇窄頰。怪不得傳聞里說黃帝之所以萬分寵愛這個兒子,就是因為他和自己早逝的生母無比相像。

  「你還挺好看。」墓麼麼這麼想著,也就這麼說了出來。白韞玉臉色慘白,輕輕抖唇,咬牙道:「墓姑娘,先前那般是我的錯,請墓姑娘原諒我。」她擺了擺手,倒是很大氣地說:「沒事,看來我爹沒少讓你吃苦。」提起這茬,白韞玉眼神里不易察覺地露出驚恐神色:「不不,令尊沒有,墓姑娘別亂說。」

  「這麼怕我爹。」墓麼麼倒是好像很驚奇一樣,「你可是韜光谷的白少主,那個黃泉之主的兒子……江湖上關於你們如何折磨人的傳說都可以編上幾大本書了。照那個說法,你什麼可怕手段沒見過沒用過,怎麼還會怕我爹這個凡人呢?」白韞玉愣了一下,一副不知該從何說起的表情,良久深深嘆了口氣說:「墓姑娘別尋我的開心了。你爹他……比我爹可怕多了。」

  「是嗎?」墓麼麼對於兩個人的爹顯然很是好奇,饒有興趣地問道,「說來聽聽。」他並不願意談這個問題,避開了她的視線,垂目道:「既然令尊說了讓你私下處置我,我爹也同意了,墓姑娘,你想怎麼處置我?」他停了一下,有些昏暗的目光又恢復了生氣:「墓姑娘,你可想好了。我父……不,我爹也挺可怕的。」聽到這話,墓麼麼本來沒個正形的身體一下坐直了。她側身摘下面紗隨手扔在了銅鏡旁,朝前微微傾身,距白韞玉的臉不足一掌的位置停了下來,靜靜看著他說:「你在威脅我嗎?」

  白韞玉的臉色一下變了。他看著面前這個少女,她顯然是剛出席了一場盛宴,妝容精緻出挑,使他一時間竟然愣了神。如果說剛才距離過遠,沒有看清她的面貌,此時如此近距離之下,少女羽睫上的金絲珠片都在閃爍著華美的光澤。有丹珠碎屑凝在她眼角,浮在妃色眼妝之上,似比翼鳥,浸透了繾綣,那雙奇異的碧眸情意款款,好似浮動的一波碧水下埋藏著數年情深。她眼角繡著一株半開的紫色海棠,凝著笑意的唇珠之間,貝齒與花舌粉粉淺淺好似那裡勾著的不是未語的話,而是他一時間無法動彈的魂。

  「你……我……」他傻愣愣地竟然說不出話來。

  「怎麼?」墓麼麼又逼近了兩分。

  白韞玉臉色一下變得通紅,忙不迭地避開視線,慌道:「墓姑娘,我……我不是威脅你。我只是,只是告訴你,我爹挺可……怕的,墓姑娘你……你離我遠點……」

  「先前在青藤宴上那個巧舌如簧的白少主怎麼還結巴上了呢。」墓麼麼倒是看得興起,「我當然知道你爹很可怕。可你自己也說了,沒我爹可怕。那麼我怎麼處置你,都是可以的。」白韞玉一下啞巴了。墓麼麼笑得開心極了,朝後仰靠在椅子上,手裡習慣性地把玩著貔貅把件。然後她站了起來,彎下腰來看著白韞玉說:「我忽然想到怎麼處置你了。你當我的書童好呢,還是跟班好呢,還是男侍?」她緩緩說著,又伸手挑起他的下頜,像當日在青藤宴上他對她那樣,強迫他抬頭與她對視,「還是說,給我當禁臠?雖然世上關於你的流言不甚中聽,可你這相貌的確是如傳言中所說的大美人兒一個。」白韞玉的臉色變得極為難看,一個血氣不穩,蒼白的臉色浮現出不正常的紅暈來。

  「不要試圖去衝破石符了。」墓麼麼鬆開了手,抱著胳膊看他,「你就算能衝破石符,化力未恢復,連我都可以輕而易舉地殺了你。更何況,這是霸相府。還是說,你準備和我魚死網破?白少主,你想清楚,畢竟我給你的選擇還是挺多的。」白韞玉渾身湧起陰鷙氣息:「我是韜光谷少主,黃帝之子。你敢如此折辱於我!」

  「我敢。」墓麼麼毫不客氣毫不猶豫地打斷了他的話,帶著不容置疑,「而且,我能!」房間裡瞬時靜得能清晰地聽見兩個人的呼吸,還有燈盞啪啪燃燒的火絲。就在她已覺得有些無聊之時,白韞玉吐出了兩個字:「幕僚。」

  「成交。」墓麼麼一個響指,從儲物袋裡飛出兩樣物事。待到看清那兩樣東西,白韞玉眉頭再次鎖了起來:「你難道還懷疑我會反悔?」

  「不,我不懷疑。我這幾日手癢,特別喜歡寫字。」墓麼麼鋪開帛紙,拿起筆在手裡轉了個花,隨即在那紙上寫道:「我白韞玉,韜光谷少主,黃帝之子,在此立誓追隨墓麼麼。」

  「你!你難道還以為能控制我一輩子不成?」白韞玉幾乎被她那無賴的語氣氣到抑鬱。墓麼麼放下筆來,滿意地拿起帛紙在他眼前晃了兩下,說:「我的字寫得很漂亮吧。」

  「你這般無賴,我是不會簽字的。」白韞玉眼皮一翻,乾脆閉上了眼睛。她倒是笑了,甚至還帶著一絲奇異道:「誰說讓你簽字了。」他剛有些放心,可緊接著左手一下落入一個有些冰涼的手裡。她手指很軟,可每個指骨骨梢里卻有些許的硬塊。她不是凡人嗎?怎麼可能有這般骨節?白韞玉心生疑慮,忍不住睜開眼睛,正好看見她眸里黠色微閃,下一秒,食指就一下刺痛。

  「你!」看著墓麼麼放下手裡的嗜壁蟲,白韞玉差點一口氣沒提上來。她竟然用嗜壁蟲吸出了自己的精血,在那紙契約上按下了他的精血指印,這下他就是說到天皇老子那裡去,也沒辦法改變這份契約的效力了。「你太卑鄙無恥了!」他氣得口不擇言,渾身顫抖。

  父女兩人,沒有一個好東西!

  墓麼麼拿著那契約擋在唇畔,歪頭輕笑,眼睛彎成了好看的月牙:「別激動,我又不是真準備奴役你一輩子。」

  「你還想奴役我!」要不是現在不能動,白韞玉恨不能把這丫頭活拆了骨頭吃到肚裡去。墓麼麼朝後退了兩步,看著白韞玉眼裡閃過的殺機,眼睛裡的笑意濃烈得幾乎要將人醉死。「我要死了。」

  白韞玉還沒回過神來,冷冷說道:「那可真是普天同慶。」

  她把那契約收進了儲物袋裡,又坐在了白韞玉的對面,還是笑意滿滿的樣子,然輕啟朱唇,說出的話語卻森然冰冷:「你不會被我束縛很久,我快要死了。等我死了,你就自由了。」白韞玉愣了一下,下意識地說:「騙我好玩?」她沒有繼續說話,靜靜地看了他一會兒說:「你的石符解了,我要睡覺了,你可以走了。」

  「告訴門口那大哥,你已經是我的人了,讓他給你清化丹。」白韞玉被她的態度弄得有些莫名其妙,還不知發生了什麼,就已來到了門外。門外果然站著一個疏紅苑的人,那人見了白韞玉,笑著說:「白少爺,您的房間已經安排好了,跟我來。」莫名其妙就變成了白少爺的白韞玉現在坐在自己房內,也就是墓麼麼的別苑旁邊,看著手裡的什麼清化丹,表情陰晴不定。久久,他仰頭吃下丹藥。

  次日,一夜未眠的白韞玉頂著兩個黑眼圈打開了門,正好又碰見昨天那大哥。那大哥溫暾一笑,遞給他一封信道:「昨夜黃帝尊上來信。」白韞玉打開來信,看了三遍,最後還用神識感知了上面的化力波動,一臉頹唐之色。要不是因為上面的化力他絕對不會認錯,他絕對不會信他父親會說出這樣的話來。聽這口氣,父親竟然準備不管他了?忽然,他好像想到了什麼一樣,把那信上下翻轉,折了三下,又從儲物袋裡掏出一樣透明似琉璃般的鏡片比照著上面的內容再看了一遍,他一直緊鎖的眉毛漸漸舒展開來。那藏於信箋之間的暗語,無疑給他打了一劑強心針,所以等到他受邀來到墓麼麼所居別苑的時候,面色已恢復了尋常樣子。

  今天的墓麼麼著一件月白繡花抹胸湖裙,上身穿一件淡藍色廣繡羅衫,袖口用白色絲線繡著祥雲圖案,脖子上戴著紅寶石項鍊,襯得肌膚雪白,手腕上靜靜躺著一條華美的姚晶長鏈,一枚精緻流蘇雲釵綰了個落雲髻,額前畫了一朵青蓮,眉邊眼角處落下半邊雲絲,遮去一半眉眼,比起先前的靈秀,倒是添了幾分嫵媚。

  見他立在面前,她抬起眼帘,捏起一片薄如帛紙的透明花糕,指尖上隱隱畫著一朵朵嬌艷欲滴的棠花。「心情很好?坐,和我一起用早茶吧。」白韞玉頷首,好似渾然不察身旁那些侍女別樣的眼神,極為自然地稍微傾身,拾起墓麼麼的筷子夾了一塊精緻的莧凍,放在了她的碟盞中。

  「墓姑娘今天心情也很好。看樣子,是有約在身。」墓麼麼轉眸看他,忽笑得璀璨。「你倒是很殷勤……」

  「既來之,則安之。既處之,則欣之。」此時的他不再是一副陰鷙的樣子,也不再如昨夜那麼怒意僨張,舒緩平和的氣息之下,讓他本就俊秀的面孔上添了幾分雅致和成熟。墓麼麼眼神在他身上來迴蕩了兩圈,驀地斂去了笑意,聲音也有些拔高了。「餵我。」白韞玉垂眼斂袖,好一個從容模樣,一秒破功。他愕然抬頭,看著她說:「你說什麼?」

  墓麼麼倒是來了興致,用單手撐著側臉,目光似羽一般隨風晃著。「我說,餵我。」

  「你!」他頓時有些不知所措,忍不住壓低了聲音說,「你別太過分。」

  「怎麼過分了?我的人餵我吃東西,還叫過分?」她說得義正詞嚴,絲毫不介意旁人的目光。雖然她的貼身侍女不敢有任何表現,可她們的目光就讓白韞玉著實難受。「什麼叫你的人?我是你的幕僚!幕僚!我沒答應做你的面首!」白韞玉有些怒不可遏了,昨夜那些不堪回想的屈辱讓他好不容易平息的怒火再次泛濫。墓麼麼一直軟似無骨的身子總算坐直了,她也正回腦袋,目光嫻靜而純良,好一副天真爛漫的模樣:「面首?你想多了。我不




章節目錄